吃了回闭门羹的宿夙心情有些郁闷的回到了家里,看见自己的妈妈后,小跑着扑进她的怀中,声音有些低落:“妈妈,如果我让一个人生气,然后他不想跟我做朋友,我该怎么办呀?”
妈妈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如果是你的错,那你一定要主动跟他道歉。”
“我道过歉了,可是他好像不接受。”
“那你还想要和他做朋友吗?”
宿夙犹豫了一会儿,用力点头:“想!”
妈妈刮了下她的鼻子:“那继续道歉就好了呀!”
宿夙眼睛一亮:“是诶!”可转瞬又黯淡下去:“可是他要是还不接受怎么办呢?”
“那你就一直道歉,直到他接受,或者你不想跟他当朋友了为止。”
宿夙觉得妈妈说的话很有道理,而且她是想和裴斯年交朋友的,于是从那之后,她几乎隔三差五就会往裴家跑。
一开始,她甚至连裴斯年的面都见不到,每次都是王妈抱歉的看向她,然后再摇摇头。
宿夙觉得裴斯年简直是一块大木头,可是她每次打算放弃,不和他交朋友的时候,又会想到他那天单薄的背影,让她觉得,很可怜。
直到某天,她敲门的时候,给她开门的是裴斯年。
宿夙有些愣愣的看着他,听到他开口:“站外面当门神吗?还不快进来。”她才有些兴奋,跟在他身后进了裴家。
裴斯年眼里带了抹戏谑:“现在不怕我是鬼了?”
宿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不起,是我搞错了。”
“所以你来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宿夙想了想:“道歉,跟你说对不起,然后希望你能和我做朋友。”
“凭什么?”
“啊?”语气很真诚的宿夙乍一听到他堪称恶劣的话后,脑袋都空白了一瞬。
“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裴斯年一字一顿:“我说,凭什么要当你的朋友?”
那天宿夙是哭着从裴家出来的。
自小在临江就是孩子王,从来不缺朋友的她,第一次在裴斯年这尝到了挫败感。
她讨厌他,甚至心思很坏的想到:“这么让人讨厌的人,也难怪他没有朋友。”
自那以后,宿夙再也没有来过,连王妈都有些不习惯的每次都会抽出时间特意在门口等着,可裴斯年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一条街以外的光再也照不进来,这里安静的可怕,他能看出来宿夙很生气,可即便生气,她也依旧遵守着之前的诺言。
也蛮好的,现在很安静,不是么?
他透过窗看向唯一的光源,是被屋檐遮住一角的太阳。
炙热的夏季已经过去,临江又是连绵的阴雨,本来腿已经有好转的迹象,可潮湿的天气让它雪上加霜,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阴冷让裴斯年每晚都痛不欲生。
他有时候甚至会怀疑,自己的腿是不是好不了了。
又是一天的细雨,裴斯年浑身冒着冷汗将自己裹在床上,王妈喊了几遍让他下来吃饭,都没听到他的声音,犹豫着打开了房门。
看见裴斯年在床上晕厥后,她大惊失色,连忙打电话给裴家老爷子。
可那边的人至少还要几个小时才能到,王妈心急如焚的下楼,打算烧一些热水备用。
可却不承想,透过上次被宿夙打碎的窗户,她又看见小姑娘鬼鬼祟祟的站在裴家门口,怀里抱着些什么,一步一步挪上前,丢在门口就打算走。
王妈连忙打开门喊住她:“喂!”
宿夙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是王妈,对她很好,每次她来都会给她切水果,还会特意为她做小蛋糕。
宿夙不好意思装作没听到,只能又转身回来。
王妈捡起宿夙放在门口的袋子,略微扫了一眼:“是膏药?”
宿夙点头解释道:“临江人都用这个,治疗骨头很有用的,我想——他应该用的上吧。”
王妈叹了口气:“多谢你了,可是少爷他骨痛难忍,寻常膏药应该也没办法。”看到宿夙低着头,她又赶紧说道:“不过我会让他试试的。”
宿夙的眼神落到里面:“他腿也开始疼了吗?”
这几天一直下雨,街坊邻居们腿脚不好的都纷纷抱怨,宿夙也是偶然听到了,才想起裴斯年的腿似乎也是这样。
王妈不忍心瞒她:“是啊,我刚刚打算喊他吃饭,结果发现少爷直接晕在床上,给我吓了一大跳,医生还要过几个……”
“晕倒了?!”宿夙大惊失色,她根本没想到裴斯年的腿竟然有这么严重。
能痛晕过去,宿夙想都不敢想。
“需要我帮忙吗?”明明是问句,可她的眼里却带着不容置喙:“阿姨,你一个人照顾不过来的,让我帮你吧!”
“滴!”屋内的水烧开了,王妈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她。
裴斯年出了一身冷汗,即便是昏着,也还是在皱眉,王妈又给他测量了下体温,简直高得吓人。
不敢给裴斯年乱用药,只能物理降温,刚用温水擦拭过的脖颈转眼间又被汗渍渗透,宿夙端着水盆来回跑了不下十趟终于等来了医生。
她安慰着王妈:“他一定没事的。”一边自己又控制不住的担心裴斯年,焦虑的看向房间。
直到听见医生说他已经醒了,宿夙和王妈才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马上起身打算去看看他。
可跨上第一步台阶,宿夙就犹豫着缩回了脚:“我还是不去了。”
王妈拉着她的手腕:“不行,你不光要去,还得大大方方的告诉他,是你今天过来帮忙,才让他这么顺利醒了过来!”
宿夙和裴斯年闹得矛盾她不是不知道,可但凡谁来看都是裴斯年的错,只是她先前自然是偏向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过了这一遭,宿夙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是个绝对真诚善良的小姑娘,再也不好替裴斯年说话,小姑娘在裴斯年这受到的委屈,都该他一一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