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因为他的几次出手相助,而是出于内心的信赖。
“陶大夫医术高超,我费尽心思找他,是希望他能为我娘治病。”她语气沉重,说到这,眼中满是忧虑。
“治病?”
沈司晏感到惊讶。
叶府请得起名医,若苏太公愿意,动用权势,连皇宫的御医都能请到。她母亲得了什么重病,需要外出寻医?
叶纭姿沉默,自然明白沈司晏的疑惑。
她缓缓道:“我略懂医术,察觉到母亲身体状况不佳,应该是中毒……毒素已深入五脏六腑,普通的调养方法对她无效。”
“如果再拖延下去……”她没再说下去,低垂的眼帘满是哀伤。
这一世,即便阻止了母亲自杀,苏氏也可能因体质虚弱而去世。
“什么毒?你怎么知道她中毒了?”陶其铭一听是毒,立刻来了精神。
“我也不是很清楚。”叶纭姿摇了摇头,“所以我才想请陶大夫帮忙,为我母亲诊断。”
前世,陶其铭偶然来过叶府一次,见到她的母亲,摇了摇头说时日无多。不久,母亲自尽,发现时指尖发青,显然是中毒迹象。
那时她无权无势,沉浸在母亲去世的悲痛中,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这辈子重生回来,叶纭姿琢磨了好一阵子。
叶子如那丫头说,她娘是被她亲手灌了毒,然后吊起来假装上吊的。这意思是说,她娘其实是因为中毒挂掉,之后才被弄成自杀的样子。
不过,在这之前,她娘的身体就已经垮得不像样了,走几步路都疼得直哆嗦。
叶纭姿立马就想起了陶大夫的话,他说过她娘的日子不多了。
中了毒以后,随着时间推移,毒越积越多,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救了。
这回,她得赶紧查清楚她娘中的是什么毒,然后想办法治好她。
“陶大夫,只有你能救我娘。”叶纭姿恳求道,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陶其铭身上,要是他出手,肯定能救她娘。
陶其铭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越是难搞的毒,他就越感兴趣。
再说这姑娘不简单,她做的毒丸让人惊叹,他真好奇她到底是谁。
叶纭姿连忙道谢,笑眯眯地说:“我会找机会请你到叶家来。”
“行,我等你消息。”
两个人聊得挺投机,反而把沈司晏晾在一边,他一句话也插不上,脸色越来越难看。
陶其铭抬头一看,沈司晏正用冰块一样的眼神瞪着他,那眼神冷得能把人冻僵。
“……”
沈司晏的脸色仿佛写着“滚”字。
陶其铭咽了口唾沫,觉得还是别多待,再呆下去,小命可能就不保了,“我突然想到我家院子的花还没施肥,我得回去。”
随便找个借口,他赶紧闪人。
安静的小桥流水边,又只剩下叶纭姿和沈司晏两人。
叶纭姿望着河面,满脸愁容,心里老想着她娘。万一她娘的毒已经深入骨头,治不好那可怎么办?
沈司晏见叶纭姿一脸沉重,笑容全无,他也跟着沉默了。
“咱们去上游转转吧。”他提议道。
叶纭姿有点累,想婉拒,打算回府休息。
但瞅着沈司晏那认真的眼神,叶纭姿又想到,要不是他,自己哪有机会碰上陶大夫啊。算了算了,她只好点头答应,跟上了沈司晏的步伐。
他们俩一路溜达到河的上游,周围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像是在开小型音乐会。
一串串花灯随波逐流,沿着河面悠悠地往下漂,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照亮了漆黑一片的世界,让人心生向往。
叶纭姿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目光追随着河里的花灯。
“点花灯啦,心想事成哦,花灯会载着你的愿望去找河神。”远处,一位大爷扯着嗓子吆喝,几个路人围在他摊前,买了花灯,点亮心愿。
叶纭姿顺着声音望去,也被那些摇曳的花灯吸引了。
沈司晏瞧见叶纭姿的眼神,不用她说,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快步走向大爷,掏钱买了一盏花灯。
“接着。”沈司晏转身回来,把花灯递给了叶纭姿。
叶纭姿嘴角微扬,表示感谢,随后走向河边。她蹲下身子,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花灯,凝视着那忽明忽暗的烛火,神情恍惚。
沈司晏凑近她身边,轻声问:“你信不信神仙啊?”
“……”
神仙?
她这一辈子,好像老天爷从来没给她开过绿灯,苦水一碗接一碗地喝,亲人离世,最爱的人却背叛了她,狠狠地捅了她一刀。
但幸运的是,就在最后关头,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见了她的祈求,让她有了重来的机会,回到了一切悲剧发生之前的那一年,给了她一次挽回的可能。
她闭上眼睛,一脸虔诚。
过了好一会儿,睁开双眼,准备放飞手中的花灯。
这时,一只大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她抬头,正好看到高高在上的沈司晏。
“许了什么愿?”他问。
叶纭姿笑笑,摇摇头,“说出来就不灵了。”
沈司晏愣了一下,目光紧紧锁住叶纭姿,似乎想把这一刻她恬静的笑容永远刻在心底,不想遗忘,连她的一举一动都不放过。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喜怒哀乐竟成了他心头的牵挂。
他的心跳加速,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先对我许个愿试试,要是不灵,再找老天爷也不迟。”他语气平和却透着一股子霸气,好像这世界上就没有他摆不平的事儿。
叶纭姿望着沈司晏,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你有些事儿还真办不到。”
“你知道我是谁吗?只要你开口,要什么有什么,就算是整个热闹非凡的京城,我也能给你搬来。”沈司晏说得诚恳又严肃,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这会儿的眼神,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
“这个嘛,我清楚得很。”叶纭姿淡淡地回答,轻轻垂下了眼帘。
她当然门儿清。
要说京城最让人忌惮的,既不是心狠手辣的四皇子,也不是城府深不可测的七皇子……而是眼前这位看似洒脱不羁、貌比潘安的大哥。
他那双手,翻云覆雨,操控着天下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