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纭姿递给芝兰和玉漱各自一个眼神,两个丫鬟会意,趁着沈乔氏和沈聿铭不注意,直接去了府门口,将沈家紧闭着的大门推开了来。
晨光熹微,挂在沈家大门上的大红灯笼还未来及摘,仿佛昨夜的喜事尤在。
此刻沈家的大门忽然大开,不少人一脸奇怪的往里看。
“这是怎么了?”
“沈老夫人对面的好像是沈家新娶的叶家女,你瞧她眼眶红的,莫不是才嫁去沈家就受了委屈?”
“这……当初沈二郎爱慕叶纭姿的事儿,在皇城里几乎人尽皆知,他好不容易将美娇娘娶回家,怎么能干出这种事磋磨人的事儿呢!”
外头的人议论纷纷。
新娘子才进门就被婆家搓磨,这事儿若是传出去,沈家全家都得被诟病,说不定还会影响日后沈聿铭的科举路。
见此,沈乔氏彻底慌了,拧着身边的丫鬟婆子怒道:“还不快去把门关上!”
“原来沈家也怕自己丢人呐。”
叶纭姿啧啧。
有了外头的悠悠众口,为了沈聿铭的身家清名,沈乔氏自然不敢再在这个节骨眼上磋磨她。
见沈乔氏和沈聿铭两个人都和吃了苍蝇似的,叶纭姿心情大好,懒得再与他们大眼瞪小眼,直接扭身离开了沈家祠堂,徒留那二人咬牙切齿。
叶纭姿的身后,芝兰一脸的担忧后怕:“怎么办啊,小姐毕竟是嫁来的沈家,这沈家和叶家又都是勋贵世家清流名门,又怎么可能轻易和离,姑娘怕是要栽在沈家这狼窝里了……如今我们这么一闹,日后那还会有好日子过啊。”
叶纭姿扬眉,回眸看她,却是无所谓的笑笑:“难道我老实服软,他们就会放过我吗。”
“想对付他们这种恶人,就只能用恶人的手段。”
前世她老实了一辈子,这一世,她要沈家翻天覆地,要沈聿铭和沈乔氏万劫不复。
玉漱跟在旁边点头。
“我觉得姑娘做得对,毕竟是沈二郎先做的错事,不论如何,我和芝兰都会陪着姑娘的!”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拉着叶纭姿的手。
叶纭姿心头发暖。
她眸光隐动,道:“你二人先去帮我办件事。”
“姑娘尽管吩咐。”
“芝兰,你性格机敏,替我去院子里问问,府上有没有闺名是娇娇的丫鬟。”
前世,叶纭姿直到死才见到沈聿铭的外室和外室之子。
今生,她既然重生,就一定要提前摸清路子,好打沈聿铭一个措手不及。
芝兰虽然不知道叶纭姿要做什么,但她一向忠心,对叶纭姿的话更是不疑有他。
见芝兰已经准备照做,叶纭姿抬手拦下她,道:“丫鬟、婆子、或是沈家的表亲一类,都问一问,也包括沈乔氏院里的人。”
芝兰一愣,见叶纭姿如此关心这个人,连忙点头称是:“姑娘放心,芝兰一定细细询问。”
“嗯。”
叶纭姿点点头,送走了芝兰,她从嫁妆匣子里拿出一盒极好的金创药,递给玉漱:“这药,送去海宴居。”
“海宴居?那不是沈家家主住的地方么。”玉漱眨眨眼,有些不明觉厉。
叶纭姿点点头,有些心虚。
她昨日情急之下,刺伤了沈司晏,并且还从他屋里提前溜了,如今沈司晏未曾暴露她,她总要送些东西过去,聊表感谢之意。
玉漱瞧她模样,没有多言,而是乖乖将东西送了过去。
叶纭姿斜倚在榻上静候,她的梦里翻来覆去,有前世被关在别院里等死的绝望;有死后灵魂悬于半空,见一直未曾回来沈家的沈司晏踏雪而来,将仅剩下一把骨头的她抱于怀中,为她收敛尸骨时的凄凉;还有年少时,在后巷偶遇的小叫花……
叶纭姿睡得昏昏沉沉。
下午时,芝兰终于回来了。
叶纭姿从榻上坐起身,问道:“如何?”
“姑娘,奴婢问了一圈,莫说是娇娇,就是‘蕉蕉’、‘皎皎’一类的丫鬟俾子,府上也未曾有过。”
叶纭姿一愣,有些失落,却也觉得在意料之中。
前世,虽然是她‘有错在先’,但为了不落人把柄,沈聿铭都能憋了三年,等到自己在叶家的扶持下彻底站稳脚跟,才将那个女人带到她面前将她活活气死,便证明沈聿铭他不是个傻子。
将外室养在府内属实冒险,不如养在外面,不容易被人发现,还能让外室不费吹灰之力的进府享受。
那么问题来了,沈聿铭会将人养在哪里?
她虽然两世为沈家妇,可对沈聿铭的了解,却属实不多。
若派人跟踪,让芝兰和玉漱去明显不太合适。
她现在还是刚刚嫁入沈家的时候,陪嫁的只有丫鬟并无小厮,尚缺少人手。
叶纭姿犹豫了片刻,道:“芝兰,玉漱,替我梳妆。”
“姑娘,您这是要去哪?”
“我初来沈家,自然要去拜会家主。”
她需要帮手,而沈司晏,是她目前唯一的选择。
海宴居外。
昨日的血迹已被人洗净,整个院落让人感觉格外的宁静舒心。
叶纭姿被丫鬟扶着走进去,这还是她第一次从正门进沈司晏的海宴居。
才进门,叶纭姿入目的是倾斜了一地的黑色狐裘。
狐裘中央的太师椅上,男人就那般随意的躺在上面,流光浮跃在他的面额上,让他的眉眼清透,看上去格外的宁静,恍惚之间,丝毫没有昨日的戾气锋芒。
此刻,他安静得恍若一块无暇的美玉,让人见了,为之着迷的同时,总会忽略其身下的危险。
叶纭姿怔愣。
不知道为何,今日再见沈司晏,没了昨夜的紧张,她竟然意外觉得,面前的人似乎有些眼熟……
她从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沈司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