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挽月神情自若地朝罗玉簟招了招手。
接着转头看向李成泽,语气亲切和煦:“泽儿,你母妃来了,好好跟她道个别。你如今是半个大人了,可不要再像从前那样粘着你母妃了哦!煦儿和琦儿比你小,以后你可要有哥哥的样子,好好照顾他们。”
这话,在别人听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落在罗玉簟耳中,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眼神沉了沉,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下心中的怒火和恨意。
“皇后娘娘说的是,这几日承蒙皇后娘娘对泽儿的教导,妾感激不尽。”
李成泽噔噔噔跑到亲娘面前,给她看自己新得的鞭子。
“娘,你看,这是我得的乔迁礼。”
罗玉簟扫了一眼,心中不屑。
“不过是条鞭子,泽儿喜欢,娘改日让人多做些给你。”
李成泽连忙摇了摇她的手。
“这是父皇送的,昨日父皇说,等过几日去行宫,会带我们骑马打猎。”
罗玉簟听到前半句,顿时欣喜不已。
可接着,她就看到了李成煦和李成琦手里也有,三个孩子都是一模一样的鞭子,这欣喜就打了折扣。
她五指屈了屈,迅速抬头看了姜挽月一眼。
“皇上打算今夏去行宫打猎吗?妾倒是第一次听说,皇后娘娘可知此事?”
姜挽月随口回道。
“皇上也是才做的决定,还未宣布。怎么?淑妃很意外么?”
罗玉簟扯了扯嘴角,笑了那么一下。
“倒不是意外,只是那行宫出了好几次事,总觉得有些不吉利。想当初先皇尚在、皇上还是靖王时,那齐王意图在行宫逼宫行刺,这事儿,至今妾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呢!”
她说着,忽的抬手掩了掩唇,装出一副懊恼惊讶的表情,故意看了容妃一眼。
“哎呀!妾失言了。容妃可别怪我。”
魏赋雪的神情有些勉强,没有说话。
罗玉簟放下了手:“说起来,那时候皇后娘娘还只是咱们皇上身边的妾室呢!四皇子也是那之后出生的,咱们四皇子也是可怜,出生的不是时候,连满月都未办。如今,却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尊贵不已。”
她笑吟吟地看向李成煦,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
“泽儿可要和你四弟好好相处啊!”
李成泽点了点头:“娘,我和四弟一直很好的。”
几个孩子们没觉得她说的话有什么奇怪,但大人们,不管是朱烟、魏赋雪,还是宫女嬷嬷们,神情都有些异样。
淑妃这是话里有话啊!
姜挽月老神在在,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但朱烟这脾气,却忍不了。
“淑妃你这话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提罪人李简,又说从前王府的事做什么?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大家开开心心的,你偏要说这些败坏兴致!”
罗玉簟眼底微冷,但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柔和的样子。
“德妃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不过是感叹旧日时光而已。若是德妃觉得我败坏了大家的兴致,那我只得告辞了。”
她甩了甩袖子,一副被欺负了的可怜样。
朱烟气得翻了个白眼。
姜挽月朝她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接着,缓缓开口。
“从前在靖王府的日子,对我、对德妃姐姐、对皇上来说,都是极好的回忆。想来对淑妃也是一样,不过,我印象中,淑妃从前的性子可不是现在这般。倒是德妃姐姐,一如初见时的样子,不曾变过。”
姜挽月对朱烟,一直坚持旧时的称呼,哪怕当了皇后,也是叫朱烟“姐姐”的。
罗玉簟若是想要挑拨,那可就打错算盘了。
她话里话外都在说姜挽月从前不过是个侍妾,四皇子从前也只是个庶子。又提起李简这人,勾起魏赋雪的伤心事。
还真是像朱烟说的,故意来败坏大家兴致的。
不过,姜挽月可不认为罗玉簟心思这么简单。
她说这些,怕是抱着别的目的。
是为了什么呢?
故意拖延时间?转移注意力?
姜挽月眼神扫了扫,突然目光一顿。
“淑妃今日带的怎么不是平日的那宫女?你那贴身宫女呢?”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她不过是有些身子不适,不便前来。”罗玉簟一副随意的样子,说完后,就拉着儿子低声嘱咐起来。
姜挽月抬头朝外看了一眼。
站在门外的蜜儿接收到了她的目光,当即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姜挽月拍了拍手,招呼大家一起前往太吉殿。
一行人从凤来宫前方的宫门走出,穿过两仪殿的后殿,转向东边一路走到了太吉殿。
之后,宫里宫外得了消息的人,陆续都送来了礼物。
太子是最后来的。
他近来重新得了李策的信任,心情大好,对三个弟弟也不吝钱财,特意让人寻了他们喜欢的东西送来。
给李成泽的,是一套他自己珍藏的前朝古籍,给李成煦的,是一套专门以他的身材力气打造的小号弓箭,给李成琦的,看起来很普通,只是一套文房四宝和字帖。
但那字帖,是太子小时候用的,上面还有李策写的字和批注,可以说是很用心了。
三个弟弟得了礼物都格外欢喜,围着太子叽叽喳喳喊个不停。
玩闹了一通后,罗玉簟第一个站起身来。
“瞧这天色也不早了,妾身不便久留,就先行告辞了。”
她朝姜挽月屈膝一福,从始至终都低垂着眼眸,不让人看到她眼底的情绪,然后,带着宫女就这么走了。
她一走,守在外头的杏儿和蜜儿都很是纳闷。
这淑妃来这一趟,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就这么走了?
她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