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就要往里冲。
“殿下!殿下?”
蜜儿及时拉住了他。
“大夫在诊治,你别进去添乱。按宫规,护主不力,最少也得挨二十板子,眼下太子殿下情况不明,你这小命怕也是难保。”
华公公瞳孔一缩,眼神颤动。
不等蜜儿询问,他咬牙骂了起来。
“定是红缨那个贱婢!”
华公公一向谨慎,尤其跟着主子出门,护着主子的同时也格外注意自己的安危。因为他是太子身边最贴身的内侍,还管着太子的药,若是出了问题,不只是他自己会遭殃,会连累太子。
今日也是如此。
不仅是入口的东西,但凡是太子碰过的东西,他都仔细检查过。就连一路上遇到的人,他都是避开一段距离。
定王府内人多口杂,万一有人利用这些人做手脚呢?
以香谋害人的事,并非罕见。
华公公仔细想了想,确定自己在这之前做的都没问题。
那就只可能是到了这院子之后了。
而到这之后,他只碰到过一个外人,那就是红缨!
先前传话的陌生丫鬟,华公公并没有接触到。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屋子里被人藏了什么药。
但那样的话,所有进到这个房间的人,都有可能被影响。
定王妃她们来了有段时间了,并没有半点不适。
他定了定神,环顾四周,发现没见到的影子,连忙问道。
“古偲……跟我一起的太监呢?他没回来吗?”
蜜儿以眼神询问,华公公主动说起了先前发生的事。
“太子殿下不胜酒力,定北王府的下人将我们带到了此处。殿下催吐后喝了醒酒药,没多久就睡了,那时候突然来了个眼生的丫鬟,说是太子妃出了事,要求见殿下。这丫鬟慌慌张张的,满身的破绽,一看就是有别的目的,怎能让她接近殿下?古偲当即把她擒住,说是交给王府的管事处置。”
蜜儿听到这里,转头看了定王妃一眼,很快就转回视线。
“我们并没有看到他。”
华公公喃喃:“恐怕他也出事了……”
蜜儿催促:“后来呢?”
华公公收敛了思绪,继续说了起来。
“后来,我在屋里守着殿下,没过多久,红缨来了,说是太子妃担心殿下,命她过来探望。当时殿下身边只我一个,我不放心,没让她进门。她也没坚持,说是要替太子妃给皇后娘娘请安,就走了。”
“她走后,我坐在这儿,等着古偲回来,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蜜儿又来回问了好几遍,把细节都问清楚了,这才回去禀告。
姜挽月静静听完,对整个事情有了清晰的轮廓。
“这算计一环扣一环,防不胜防啊!”
蜜儿气得不行:“娘娘,这人如此算计您和太子殿下,用心太歹毒了!”
杏儿还算沉得住气,想了想后说。
“第一个丫鬟,看似是假的其实是真的,第二个丫鬟,看似是真的其实是假的。娘娘,那红缨是太子妃的陪嫁丫鬟,这件事,会不会是樊家做的?”
姜挽月还没回答,蜜儿就抢着否定。
“樊家傻啊?干嘛要害太子殿下?而且还是在太子妃有孕的这个时候。”
杏儿也有她的道理。
“或许就是因为太子妃怀孕了,他们野心膨胀,让让皇孙上位呢!太子妃说是有小产迹象,说不定就是假装的。”
这时,姜挽月开口了。
“不会是樊家,樊将军是皇上嫡系亲信,不会做出这种杀鸡取卵的事。再说了,太子妃怀孕才几个月?腹中孩子是男是女都还不确定。”
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
让太子下台对樊家百害而无一利。
就算太子妃生了皇长孙,可若是李策厌弃了太子,又怎么还会喜欢太子的儿子?只会更讨厌。
姜挽月紧抿着唇。
她其实不担心那张纸条被李策看到引起他的疑心。
和李策相伴多年,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她更担心的,是有人借此挑拨她和太子,更甚者,将谋害太子的罪嫁祸到她头上。
这几年姜家在朝堂上很是低调,除了在姑父的官职上疏通之外,姜家没有再利用关系做别的事。
这样的好处是,姜家不会被打上“外戚”的烙印,在朝中也没有树敌。
可这么做,同样也有不好的地方。
那就是姜家在朝堂上的影响变弱了。
一旦朝堂上对她群起而攻之,姜家不一定能抗住。
这种情况下,她也顾不得太子了,只能先想办法自保。
李策来得很快。
他没有带太多人,只两个内侍和四个侍卫。
姜挽月带着众人在院门口迎接。
见到李策走到近前,她屈膝行礼。
“妾身参见皇上。”
李策上前扶起了她。
“没事吧?”
姜挽月低着头,抿着唇,眼眶微红,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来。
“皇上不必担心,妾身无妨,您还是先进去看看太子殿下吧!”
她没有为自己叫屈,也没有解释,指了指定王妃,又说了句。
“事情的经过,王嫂会告诉皇上的。”
说完,她再次屈了屈膝,退到了一旁。
李策想去拉她的手,但看着院门口挤着的这些外人,手没有伸出去。
他反手背到身后,面容一冷。
“太子呢?”
定王妃全程都低着头,不敢在皇帝面前做出试探打量的动作。
“太子殿下在屋内,大夫来瞧过了,说是殿下是醉酒昏睡,大夫施了针,这会儿应该醒了。”
李策没有应声,大步走进了屋内。
定王妃没有跟进去。
李成业确实醒了。
他刚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发现两个贴身太监都不在,只有两个不认识的人,一个看起来像是丫鬟,另一个背着药箱,俨然是个大夫。
他有些疑惑,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刚想开口询问,就看到李策进来了,忙下床见礼。
“父皇您怎么来了?”
李策走到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神色莫名。
“你喝多了一直昏睡不醒,下人担心,跑来传话,朕就过来瞧瞧。”
李成业捂着脑袋。
“是儿臣失仪了。”
他看着外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问了声。
“父皇,宴席散了吗?”
李策没有直接回答,一甩袖子,转身对外头的侍卫们下令。
“来人,送太子回王府。”
李成业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父皇,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策没有看向他,只说了句:“酒醉伤身,这几日不必去衙门了,留在府里休息。”
李成业张了张口,还想再问什么,可李策已经转身走出了房间,两名侍卫上前来,将他扶了起来。
李成业皱着眉:“跟着孤的两个内侍呢?”
“回殿下,古内侍出了意外,被发现死在二门附近的墙角下。华内侍需例行问话,暂时不能跟殿下回去。”
侍卫的声音古井无波,可李成业却听得眼皮一跳。
古偲死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