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礼官一声高昂的唱喝,栖霞被定北王领着走向了后院,一直到了正院,进了婚房。
洞房内,喜婆和不少看热闹的女眷早已等候多时。
喜婆说了一大串吉祥话,做完了合衾之礼,朝围观的女眷们小幅度地摆了摆手。
定王妃第一个开口。
“好了,礼既已成,我们也该出去了,把这儿留给公主和定北王吧!”
女眷们一个个退了出去。
定北王仿佛松了口气。
他走到床榻边,朝栖霞笑了笑。
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因而都没那么紧张。
栖霞抬起头看着他。
“劳烦王爷叫一声我的贴身侍女。”
“嗯,想必你也累了,现在这儿休息会儿,本王还要去前头待客。等宴席散了之后再过来。”
定北王语气温柔。
栖霞抿嘴一笑:“王爷的中原话说的越来越好了,可惜妾身的土羯话,还不够好,妾身惭愧。”
定北王摸了摸胡子。
“等到了土羯,你有的是时间学。”
栖霞轻轻点了点头,头冠上的金丝和珠子随之轻轻晃动,在烛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定北王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外头侍从已经催了两遍。
“本王得走了,你安心待着。”
他伸手摸了摸栖霞的脸,这才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丫鬟们得了定北王的传唤,立刻进屋,服侍她摘下了头冠和繁重的礼服。
栖霞长长吐出口气,揉了揉脖颈,转头问道。
“方才一路上都没看到云岚公主,她人呢?”
跟着她陪嫁的丫鬟和婆子不少,有一些是提前过来熟悉地方的。
一个丫鬟摇了摇头。
“奴婢不知。”
另一个丫鬟则是转身跑了出去,很快又回来了。
“奴婢方才问了舂妈妈,她也没看到。”
栖霞眉头微蹙,自言自语。
“这就怪了,她能去哪?”
别说她带来的丫鬟妈妈们了,这定北王府的其他下人,也都不知道云岚公主的真正下落。
在迎亲队抵达王府时,云岚公主就找了借口说不舒服,回了房。
可实际上,她却偷偷留在了前院,找了个不起眼的小屋子躲着。
耳边听着外头的动静,云岚公主的耐心渐渐不足,忍不住嘀咕起来。
“中原的这些礼节真是麻烦。”
成亲贺喜,男女宾客是分开的,她的身份太过明显,若是一直待在前院,肯定会被不少人盯着,要想接近太子,就很难了。
好在,礼终于成了,一部分人跟着去了洞房,其余的人则被傧相们领着去了宴客的花厅。
云岚听着重重叠叠的脚步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之前已经打听过,太子的酒量一般。
宴席的菜肴,想要下手太难了,她知道太子和帝后他们平时用膳会有专门的人试毒。
而且,巫药不能加热,所以,并没有加在菜里。
也没有加在酒里。
众人落座后没多久,定北王再次出现。
他热情地和众人打招呼,穿过庭院直接来到了最主上的桌席。
他身后的侍从立即上前给他倒了一杯酒。
定北王朝李策举杯。
“陛下,在我们草原有句老话,最烈的酒就该配最厉害的英雄!在我心里,陛下不只是中原的英雄,您击败了贺鲁,帮我夺回了祖上荣耀,是我们草原的英雄!是我们的天可汗!”
李策哈哈大笑。
他推开了桌上的小酒盅,大手一挥。
“那我可要尝尝你们草原的酒。”
定北王也跟着大笑一声,从侍从手中接过酒壶,往李策跟前的空碗里倒了一碗。
负责试菜的太监下意识想要上前,却被李策拦住。
他相信符念没那么傻会当众下毒。
李策直接拿起了碗,爽快地一饮而尽。
接着,他吐出口气,把碗往桌子上一拍。
“好酒!”
定北王笑容满面,接着转向了次位的李成业。
“太子殿下,这第二杯,我敬你。”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李成业拒绝不了,喝了一杯。
他用的是小酒盅。
虽然也是一口饮尽,但符念明显不乐意。
他晃着脑袋:“诶?男子汉大丈夫,用这样的小酒盅也小家子气了,跟个娘们似的,太子你可是皇帝陛下的儿子,拿出你的气概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捶了捶自己的胸膛。
李成业看着一脸笑意的父皇,于是也换了碗。
酒入喉咙,如同一团火,所过之处,都是火辣辣的疼。
李成业虚掩着嘴,抑住了咳嗽。
他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燃烧起来。
随后,定北王敬李策一碗,就会再敬他一碗,如此三巡之后,李成业的脸上爬满了红晕。
定北王一看,顿时面露关心。
“太子这是醉了?怪我都怪我,这酒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住的。”
他直起身来,转头朝外面喊了几句。
“来人!快扶太子殿下去休息!”
两名侍从快步走进厅内。
但他们没能近身。
太子随侍的两个太监已经先一步扶住了主子。
位于左手的中年太监按了按太子的手腕,确定他只是醉酒,才朝上首的李策开口禀道。
“启禀皇上,殿下他不胜酒力,恐怕不能陪您尽兴了。”
李策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无妨,先扶他去休息吧!”
李成业扶着桌子站起身,朝李策行完礼,才由太监们搀了下去。
王府自然是有准备客房的。
李成业走出大厅,被风一吹,觉得更难受了,胃里翻江倒海,随时都要吐出来。
“带孤去客院。”
他朝引路的侍从说道。
侍从点头哈腰解释:“客院太过简陋,殿下金贵之躯怎能屈就?我们主子已经发了话,请殿下到后面的正院休息。”
李成业眉头一皱就要拒绝,那侍从赶忙又补充。
“主子说了,前面的正院是主子平时休息的地方,只有这样才配得上殿下。您若是拒绝,主子怕是只有让出新房了。”
李成业摆了摆手。
“既如此,那就去正院吧!”
很快,两名侍从将他们领到了正院。
虽然不是新房,但这正院也是装饰一新,屋内铺着宝相花的地毯,几上摆着或粗犷或精致的金器玉器,墙上挂着刀和弓箭,以及几张气势十足的兽皮。
李成业来过这里,知道这几张兽皮是符念父亲在世时带着他猎下的。
但眼下,李成业没心思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