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挽月瞳孔微缩。
    这一刻，她的脑海中似乎冒出了无数的念头和猜测。
    绣春抬起头来，问道。
    “若是祖师奶奶用真相跟皇上交换武凌澜的性命，小姐您觉得皇上会答应吗？”
    姜挽月略有迟疑。
    确切地说，李策想知道的并不仅仅是武皇后之死的真相，而是他自己是不是武皇后所生。
    一个皇帝，集天下权力于一身，但凡他想要知道的，就一定能知道。
    同样的，他想看到什么，就一定能看到。
    姜挽月忍不住想，这祖师奶奶，或许是老天为了李策特意送来的。
    不过，这念头只是在她脑海中闪现了那么一下，很快就消失了。
    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仔细考虑了许久，姜挽月才开口。
    “这件事与你并无关系，绣春，你还是别管了。回去后就告诉祖师奶奶，说皇上并不打算要武凌澜的性命，只是还有些疑惑未解。”
    姜挽月说的委婉。
    但绣春不是外人，她跟着姜挽月这么久，对她很了解，一下子就听出了话外之意。
    皇上有疑惑未解开……没有要武凌澜的性命……这疑惑是指武家？
    小姐的意思是，可以劝祖师奶奶以武家的事和皇上求情？
    绣春忍不住瞄了姜挽月一眼，见小姐眉眼如常，眼神清澈，便心中有了数。
    “我回去后，会如实跟祖师奶奶说的。”
    姜挽月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个浅笑。
    等绣春出了宫，一路不停地回了姜家，换下了衣裳，抹掉 了脸上易容之物，又贴上了别的东西，化妆成一个普通仆妇，从后门离开了姜家。
    她没有走很远，姜家后门是一条窄窄的长街，住的都是附近大户人家的家生子或者穷亲戚，鱼龙混杂。
    和祖师刚回京时，绣春本打算直接回姜家，但祖师不同意，最后租了这后巷的一间小院，作为暂时落脚处。
    绣春推开门，进了院子，放下了作为伪装的菜篮子，洗了洗手，才走进屋。
    堂屋内只一张四方桌，桌子旁坐着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寻常妇人。
    “姨母，我回来了。”
    绣春恭恭敬敬地开口。
    那妇人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颇为秀丽的脸。
    她年纪不小了，面上却没多少皱纹，肤色白皙，只深邃的眼睛和一双粗糙的手，显露出了她的真实年龄。
    尽管心里有些急切，但她面上却还是温柔和煦的。
    “辛苦你了，为了我的事来回奔波。先坐下歇会儿吧！”
    绣春坐了下来，喝了口水，把姜挽月最后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然后，就静静坐着，没有再开口。
    等了许久，绣春才看到祖师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到底还是躲不过……罢了罢了，总归是要见一见的。”
    她起身去了内室，很快就出来了，手里多了一张拜帖。
    “明日你找人送到三清殿。”
    绣春接过了拜帖，有些犹豫。
    “您不去先见皇上吗？听说太上皇对武家很是痛恨，若他知道您和武家有旧，会不会对您不利啊？”
    祖师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容中，带着无奈。
    “武家的事，本就因我而起，若他要杀我，便杀好了。我这条命本就是白得的，现在被老天爷收回去，也不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