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北气温,又暖热几度。
正午太阳落在头顶,晃得人睁不开眼。
盛北机场,t3航站楼前。
温沁祎拥抱住林惜凝,阳光在她们身上泛光,“惜凝,照顾好自己,过些日子我去看你。”
小时候,在小洋楼玩在一起,长大后,又一次次分离。
比如:温沁祎初中家里突发变故,忽然休学,退学又转学。
比如:林惜凝事业与婚姻的颠沛。
如今,在她自己意愿,和林父的多方考量下,即将出发,飞往西部偏远山村做特岗教师。
为期三年,期间不得随意调动。
可能,人生就没那么多如意,更别提胜意。
林惜凝同样抱着温沁祎,她悄悄用指腹抹掉眼泪。
“琬琬,你就别折腾了,那边条件不好,我国庆就回来。如果在这之前,你和周廷衍会结婚,我一定请假回来。”
想到这,林惜凝的眼泪更止不住。
她一个做过半个新娘的人,应该不能再给温沁祎当伴娘了吧。
温沁祎含着泪半开玩笑:
“我和周廷衍哪有那么快,我小叔没怎么看上他。”
林惜凝转泪为笑。
“你自己看上就好啦,再说,周廷衍那么好,有爱有颜有钱,没恶习,你小叔会同意的。”
在爱情里,温沁祎像她小叔温则行。
他们的爱,光明磊落,热烈昭示。
可是,提起婚嫁,要为人妻,温沁祎还是不禁脸红了。
不远的黑色车子,周廷衍落坐其中,单手举着手机。
数秒的屏幕上,林惜凝和温沁祎松开拥抱,一个人拉着行李箱,消失在交错的旅客中。
周廷衍按下停止,把视频发给了沈从珘。
他人在港岛出差,这个时间段赶不回来。
想送林惜凝登机也送不了。
发完视频,周廷衍下了车。
温沁祎粉着眼睛走回来,周廷衍张开双臂,以拥抱迎接。
他一手揽她纤腰,一手横在她后颈。
周廷衍指腹捻着温沁祎人耳垂,一下,又一下。
嘴里温声哄人:
“不难过宝贝,教师有寒暑假,你们还会常见面。”
温沁祎侧脸贴着周廷衍胸膛,心里隐隐的疼。
“周周,我心疼惜凝,青春时爱了沈从珘,他俩却没走到最后。家里给挑选了韩进衷,又闹出这么大难堪。”
即使那天的事,没有传出南关教堂。
但是,于这些有头有脸的人来讲,光是被到场嘉宾见到,已经算是人尽皆知。
该有的风头和难堪,一分都不会少。
尤其,林惜凝还为人师表。
那天的宾客中,也不乏教育局的人。
温沁祎心疼她,无论向前,还是退步,都是苦楚。
周廷衍抱住温沁祎,耐着心说:
“bb,爱情不是挑选,是遇见。也许,林惜凝还能再遇见沈从珘一次。”
韩进衷是挑选,沈从珘是遇见。
周廷衍低下头,双手掌心托住温沁祎小小脸颊。
轻轻揉了揉,又暖暖亲了亲。
太阳将她的脸晃得又粉白又温暖。
温沁祎听见周廷衍的温和话语。
“就像我们一样,哪怕只有过海上的一面之遇,你就要忘了我,我也没刻意找过你,我们还是再一次遇见了。”
人生喧扰起伏,爱情不是至上。
但是,有的人就像命中注定,到了一定时间,就会去见你,识你,等你。
哪怕中途转过弯弯绕绕,最后还是一起相牵,走上开满鲜花的坦荡大路。
也许,这就是命理学中的——正缘。
不是烂桃花,不是露水缘。
温沁祎在周廷衍怀抱里抬头。
“周周,如果我们再也不会重遇,你会去找我吗?”
“不会。”周廷衍毫无掩藏,很诚实,“我的原定计划里,这辈子,无女人,无子嗣。”
但是,他会在心里记住温沁祎。
记住她曾躺在他甲板上奄奄一息,又被他救活的虚软模样。
否则,周廷衍也不会鬼使神差,把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画下来。
“温沁祎,破坏了我的原定计划。”周廷衍说,“以后的日子,你都要陪我,身与心,都归我。”
“周廷衍,你别搞霸总那一套。”
周廷衍不知道什么是霸总。
他说:“很公平,我的身和心也都归你,还有我的钱,你可以拿去买任何想要的东西。”
温沁祎被周廷衍的话逗笑,“周周,你是不是有很多很多钱?”
周廷衍揽着温沁祎向车子走去。
“嗯,很多,你想不想要?都给你。”
“我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女人吗?”温沁祎抹了抹眼角湿润,“不过周周,你到底存了多少钱啊?”
周廷衍拉开车门。
他轻笑着说:
“娶老婆和养宝宝应该够了,不过不够也没关系,我还在努力挣钱。”
……
林惜凝落地异乡后,经过了大巴、出租、三轮摩托的辗转。
路越来越窄,地势越来越高。
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晚上七点多。
村落处于层叠的斜坡之上,村里高高低低亮着稀落灯火。
天落着蒙蒙细雨。
和校区负责人见面和沟通过后,林惜凝回了自己的宿舍。
那里离学校不远,是一间低矮平房。
来的路上,她看见过一排排窑洞。
随着门被推开,林惜凝也不知道,究竟是窑洞优势一点,还是平房能好一些。
这里,想锁门,只能靠一根单薄插销。
估计来个力气大的人,一脚就能把门踢开。
还有眼里的景象,比家徒四壁好不了多少。
一张涂漆斑驳的床,一方木桌,一把椅。
椅子摆在床头,如此看,它不单是一把椅。
睡觉时,应该还要充当个床头柜。
放本睡前书,还有充电的手机。
林惜凝把行李箱放到床尾,走到洗漱的地方,踮脚按了下热水器开关,坏的。
别说烧不了热水,冷水都放不出来。
林惜凝翻出落地后买的电水壶,去窗边小厨房接了水烧上。
渐渐,雨水拍窗的声音变大,山里空旷无边,她心里宁静又空落。
给亲朋报了平安,开始一个人打扫卫生,铺床。
时间分秒过去,蒙蒙细雨已经变成瓢泼大雨。
林惜凝刚拉好薄弱的窗帘,房顶就开始滴滴答答落雨。
她只好搬来椅子,又找了几个塑料袋子,试图把裂掉的缝隙堵上。
脚下的椅子,不知用了多少年。
左右脚力度稍不平衡,就开始摇晃。
棚顶缝隙边堵边漏,雨滴直往林惜凝脸上和脖子里砸。
冰凉雨水顺着脖颈往下淌,湿了她内衣。
就在她下意识躲了一下雨滴时,踮起的双脚终于不可控地失衡。
林惜凝惊呼一声。
椅子倾斜倒塌的瞬间,房门被一个力气很大的人一脚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