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抬起头,面前就是南关教堂。
浓浓的灰棕色,庄严肃穆,却矗立在那里,面向一场婚喜闹剧。
林惜凝后背连着胸腔,火辣辣地疼。
人微微弓身,靠着车门,看着两伙对冲的男人,忍疼低喊了声:
“沈从珘,你别打架。”
可是,沈从珘听不见。
通往教堂的台阶很高,中间穿插两处平台。
台阶上打架危险,平台更加方便施展。
但是,周廷衍忽然喊沈从珘:
“慢点,先让他吃个亏。”
“早知道她要挨欺负,就不该穿西裤和皮鞋!”
沈从珘在一腔怒火中会了周廷衍的意,当即减了些速度。
高高台阶上,由高向低的,肯定比从下往上的更有优势。
周廷衍的意思是:
再占领一会儿高处优势,不要急着下去。
双方即将交汇时,韩进衷直接一重拳挥向沈从珘大腿!
打算再勾住他一条腿,借此让沈从珘失衡,摔下台阶。
沈从珘对韩进衷的招数早就做好了防备。
迅捷地向旁侧躲去,让对方打了个空。
下一刻,周廷衍快进两步,长腿一抬,一脚落向韩进衷右肩。
随着周廷衍轻飘飘一句“好蠢,不会打架,偏要献丑。”不需要他多用力,韩进衷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仰去。
好在后面的伴郎团及时扶住他。
韩进衷嘴里喊话周廷衍:
“周先生,这里没你的事!”
周廷衍双手落兜,向下踏着台阶。
看似步步悠闲,却落脚重重有力,逼迫感十足。
他看着踉跄后退,就要摔倒的一伙人,迎着夏日晨阳,英俊脸面浮起不屑的笑。
“韩先生打我手足,怎么能说没我的事?”
而周廷衍的后一句,更是把韩进衷噎个半死。
周廷衍视线轻视地拂过韩进衷身后的伴郎团。
言语轻佻又压迫:
“活动个筋骨而已,韩先生竟然带这么多伴郎,那你权当我是从珘的伴郎好了。”
什么人才能有伴郎?
当然是新郎。
周廷衍话里意思是沈从珘也是新郎。
他这是替沈从珘明抢?
韩进衷初来盛北就听说过周廷衍,多金有势,背靠军方,不可得罪。
而且——他薄情冷傲,六亲不认。
都说凡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周廷衍却连线头都懒得留。
很快,韩进衷一伙人踉跄后退到几阶之后的平台。
——真正适宜打架的地方。
韩进衷一行人刚一站稳,沈从珘二话不说,一个重拳就抡了过来,砸麻了他半张脸。
拳落,沈从珘狠狠说一句:
“幸会啊,韩进衷,盛北欢迎你来找死。”
一拳过后,韩进衷才算看清沈从珘的长相。
身高大,脸俊俏。
林惜凝就是为了这个男人,才和他闹到要悔婚。
韩进衷自认为,除了微博和喜帖的事不算磊落。
他为人处世,处处挑不出差错。
今日之前,林惜凝不让韩进衷多碰一根头发丝,以前却怀过沈从珘的孩子……
想到这,韩进衷身上似蹿火,当即挥拳反击。
“想做林家女婿,沈从珘,你根本不配!”
同一时间,周廷衍和商仲安,分别和伴郎团拳脚相向。
把他们和韩进衷分开,使后者落单。
沈从珘躲拳和同时出拳中,侧脸挨了韩进衷一个偏拳。
随后,沈从珘拎住韩进衷的红色长袍马褂,蜷起右腿,猛力用膝盖连续击打他腹部。
“你妈的,什么叫配?”
沈从珘点向韩进衷的膝盖向右移了方向,“今天你先断两根肋骨,你撞她,我疼,我疼了,你他妈就得一样给我疼着!”
韩进衷被沈从珘击打得弓着腰,吭哧吭哧喘不上气。
更说不出完整的话。
台阶上,打成这样,台阶下,除了温沁祎和白青也,无人下车。
大婚当即,却发生这样的丢脸闹剧。
一个个重量级长辈,均黑脸稳坐在车里。
晚辈在长辈的施压下,也不敢冒进。
除了韩,林两家,停车场陆续进来的车里,还有周近戎,沈父,商母,舒芸……
人人选择静观。
这种时候也只能静观。
教堂工作人员以最快速度赶过来时,双方输赢,已经高下立见。
周廷衍,二十几岁,却有二十几年经验的格斗人。
沈从珘,高中做反霸凌活动,和校霸多次交手,能打,会打。
商仲安近来和白青也互相照顾,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但是,他们要的不是打残,打死,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打赢。
所以,韩进衷连带伴郎团——惨败。
弯弯曲曲躺一地。
婚车旁,温沁祎和白青也手提伴娘长裙,脚踩细高跟,“哒哒”跑去找林惜凝。
新娘正满脸泪痕,向父母所乘的车走去。
人有些踉跄。
温沁祎赶忙扶住微微弓着身子的林惜凝。
“惜凝,韩进衷欺负你了?”
不然,那三个男人,都是二十大几的体面人,不会忽然和新郎一方打成一团。
白青也拿出纸巾给林惜凝擦泪。
“惜凝,你最近都不爱说话,我们不希望你受委屈。”
林惜凝双手端住金銮头饰,不顾盘发里藏的细夹,硬生生把头饰给拽了下来,带断了好几根头发。
然后,随手丢弃在修剪整齐的树丛上。
“琬琬,白白。”林惜凝红着眼睛,泪珠莹莹滚落,“这个婚,我不结了。”
说完,林惜凝继续向前走去。
婚车中的一辆,落了后座车窗。
林惜凝先看见林父,他侧着脸坐着,一动不动。
哪怕他不转过来,林惜凝也知道父亲有多生气。
林母穿一身酒红色旗袍,端庄温柔。
她先看看纹丝不动的丈夫,又看向车外的女儿。
林母就要哭出来,“惜凝,这是怎么了嘛?”
再过一会儿就是典礼的时辰,竟发生打架斗殴这样的大事。
林惜凝向父母90度弯腰,“爸爸,妈妈,对不起,我要悔婚,一定要,我不嫁韩进衷。”
林父依旧面向前方,强硬地说:
“惜凝,人活着,讲究脸面,你这是不让爸妈活。”
林惜凝依旧弯着腰,眼泪落湿地面。
“女儿知道,今天给你们丢尽了脸,但是,我依旧坚持不嫁韩进衷,他不是我的良人。”
眼看林父脸色更难看,侧颊上咬筋隐动。
这时,温沁祎无声举起了林惜凝的左手腕,并有意拉低她的袖口。
刚才林惜凝擦眼泪的时候,温沁祎看见她受伤了。
此时,虽然林父不看女儿,但是林母始终看着女儿。
林母清晰地看见女儿手腕上一道紫红色淤痕。
“老林。”林母态度也强硬且明确起来,她看着丈夫,“我们惜凝不嫁了。”
随即,车窗升了。
林家父母不知在里面争论,权衡什么。
……
林惜凝胸腔里痛极了,只是撞了一下,却像发生了车祸一般。
还好有温沁祎和白青也,一左一右扶着她。
太阳好似几秒之间就升得更高,更亮。
把整个夏天照耀得明媚无比。
林惜凝站在婚车边,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等待接通的时间,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南关教堂前,周廷衍,沈从珘,商仲安整理了衣服,鞋子,腕表,正一步步走下台阶。
明亮的阳光里,林惜凝看见沈从珘一侧脸颊被打红,嘴角好像有血丝。
他看向她时,满眼怜惜与不甘。
如果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你,该多好。
这样一句话,在林惜凝心头闪现。
她腕上的手镯折着太阳光,晃得沈从珘心里很暖,眼睛很痛。
也是这时,听筒里有人说话:“您好……”
林惜凝转回头来,回复:“您好,我申请去西部地区做特岗教师,越快越好……”
——今日不更,平台又发来新的需要更改的章节,继续改稿,这本书算是死透了,没信心了。无名作者好难,没有公平可言,不用安慰我,改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