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兄,这是何意啊?”
用手指移开眼前的剑尖,李辰安一脸的无辜跟疑惑。
“辰安兄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将少师剑再缓缓移回去,方多病丝毫不为所动。
“我解释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决定将装傻充愣进行到底,李辰安转身就走。
他都快尴尬死了!原计划他是打算给方多病一个惊喜的。
现在好了,惊喜变成惊吓了!
“你别以为装个傻充个楞就能混过去。”
方多病身形一动,三两步间,又把李辰安给拦了下来。
担忧中夹杂着几分怒气:
“辰安兄,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赏剑大会上,少师剑被盗一事传的武林皆知。”
“结果剑竟在你,在当朝三皇子手里。”
“一旦传出去,让天下武林同道如何看你?”
“若在被有心人煽风点火,如何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
“方兄…你,你不会是在关心我吧?!”
李辰安眨眨眼,说话有些结巴,但更多的是不适应。
方多病何时对他也这么关心了?
“李辰安,你要是实在不会说话可以选择沉默。”
方多病白了他一眼,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沮丧。
“你是本少爷闯荡江湖,结识唯二的好友。”
“我当然不能看着你误入歧途,或许这份关心,你并不需要吧!”
将少师剑扔回李辰安,方多病显得有几分失落。
“需要,我怎么不需要!”
一把将少师剑塞回去,李辰安人都吓麻了。
聊天就聊天,你突然煽情是几个意思?
不知道乐子人最看不了煽情画面吗。
“辰安兄不是骗我?”
方多病语气依旧沮丧,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
“我骗你作甚?”
李辰安摆烂一般坦白道:
“少师剑本来就是拿给你的。”
“我注意到你很喜欢这把剑,加上你又是李相夷的徒弟。”
“少师在你手里,总比将它束之高阁,放那吃灰要好吧。”
“不过你担心的有几分道理,本皇子不能不要名誉啊。”
“我现在就把它还回去!”
李辰安身形微动,以掌御风,作势要抢少师剑。
方多病立马后撤,速度之快,哪还有半点失落的样子。
“怎么?方兄舍不得了?!”
李辰安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还夹杂着一丝恼羞成怒。
方多病尴尬的笑了笑,不留痕迹的将少师放在身后。
“辰安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不傻!”
李辰安白了他一眼,运起两道气劲,直射远处的大树。
“你对我的关心肯定是真的,但以你的性格。”
“绝不会轻易露出沮丧,失落这种情绪。”
“毕竟你可是被李莲花连着抛弃两次,还坚持不懈寻找他的人啊!”
方多病:“……”
过分了啊!聊天就聊天,你突然揭伤疤是几个意思?
“阿飞啊,你还不打算出来吗?”
指尖两道气劲再次流转。
“你怎么不猜是李莲花?”笛飞声从树干后面走出。
“因为那个老狐狸,拿不出如此愚蠢的招数。”
李辰安回怼一句,险些被笛飞声连着戏耍两次,他现在一肚子火。
“咳…”
方多病靠近一些,有些许尴尬道:
“辰安兄,其实法子是我想出来的!”
李辰安:“……”
一把抢过少师剑,嫌弃道:
“把剑给我,我皇兄不让我和傻子玩。”
“哎,不是,我还没看够啊!”
看李辰安走向莲花楼,方多病急忙追上去。
烛火摇曳,美酒佳肴。
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待得菜过三巡酒过五味,方多病醉醺醺的看向李辰安。
“辰安兄,聊了半天采莲庄,你还没说少师剑要咋办呢?”
“什么咋办?留下来就是!”
“我让我皇兄给百川院修书一封,说借来玩两天,他们还敢拒绝不成?!”
李辰安大手一挥显得十分豪气。
方多病也乐呵呵的跟着点头,那可是他师父的佩剑,理应由他来保管!
“哐当!”
李莲花突然将罗摩鼎放在桌子上,趁机问道:
“三殿下,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此物乃是…”
透过烛火看清李莲花嘴角的微笑,李辰安瞬间清醒,又佯装出几分醉意。
“此乃我皇家一件遗宝,记载中是放在我皇叔祖的墓室。”
“我寻思他人都死了,放那也没用,顺手给带出来了。”
“你还真是孝顺啊!”笛飞声见机阴阳一句。
“一般吧,起码我还能被诛九族!”李辰安立刻回怼。
方多病一脸古怪的凑过来,不算小声道:
“辰安兄,其实有时候你真的可以保持沉默的!”
“你…你帮我还是帮他?!”
“我当然是帮你,但是…”
“停!”
李莲花急忙阻止三人孩童般的争吵,把罗摩鼎递还李辰安。
“夜深了,睡觉!”
“别和我抢二楼!”
李辰安三人异口同声,相互看了一眼,气氛瞬间紧张。
“老规矩,猜拳!”
………………
东海,金鸳盟驻地。
雪公一脸惊慌失措的跑向大殿,高喊道:
“圣女出大事了!”
“何事啊?”
角丽谯悠然的躺在卧榻上,慵懒至极。
“回圣女是,是尊上…”
雪公吞吞吐吐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尊上啊,他怎么了?”
漫不经心的问着,角丽谯轻轻抬起眉毛,目光在纤细的手指间流转。
“回圣女,尊上他中了碧茶之毒!”
“什么?!”
角丽谯惊得一下站了起来,眼神呆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尊上中了碧茶之毒?这是什么惊天冷笑话!
笛飞声如今功力尽复,是实打实的武林第一。
天下间还有谁能让他中毒?
何况还是金鸳盟独属的碧茶之毒?!
“到底怎么回事?这消息从哪来的?”
“如今尊上人在何处?”
角丽谯急的近乎破音,声音一句比一句大,饱含无尽怒火。
“回圣女,是无颜传来的求救信。”
“他只说尊上中了碧茶之毒,武功尽失,命圣女能找到解药前去相救!”
“尊上具体在何处,他没说。”
雪公吓得急忙低下头去,上次角丽谯这个状态,
还是在十年前东海大战结束的时候。
“废话,如今尊上危在旦夕,怎会随便暴露行踪。”
“无颜那个废物,保护尊上不力,回来定斩不饶。”
“不过……”
角丽谯语气一变,嘴角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期待道:
“阿谯又能拯救尊上一次了呢!”
“说不定这次,尊上会感激我呢!”
“你还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把药魔给我叫过来。”
角丽谯挥手把雪公赶走,躺回到卧榻上,嘴角那道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更甚!
“药魔参见圣女!”
药魔用手抵住额头行礼,眉头却皱成一团。
“想必雪公都和你说了,速去把碧茶之毒的解药准备好。”
“即刻出发,救尊上回来!”
“圣女,可碧茶之毒它没有解药…”
“没有也得有!”
角丽谯毫不留情的打断,冰冷的目光中饱含杀意。
“你当年既然能制出毒药,也就能做出解药。”
“否则,在尊上出事之前,我先杀了你!”
药魔:“……”
有病吧!是不是有病?!
当年碧茶之毒你又不是没见过,哪来的解药?
“圣女,敢问尊上是在何处中的毒?”
“你所言何意?”
“回圣女,碧茶之毒乃盟中秘药,当年除了送去百川院一份。”
“天下间唯有皇室可…”
话音戛然而止,药魔额头渗出层层冷汗,脑海中猛地跳出李辰安的身影。
三皇子不就是皇室的人吗?
角丽谯脸色瞬间阴沉,右脸的伤疤隐隐作痛。
其实她刚才也有所怀疑,但她不相信笛飞声会骗她。
因为碧茶之毒的解药,对笛飞声根本无用。
但药魔的话却将这份怀疑彻底打消。
原来是三皇子那个疯子在暗中作祟,以他对金鸳盟的恶意。
别说给尊上下毒了,就是哪天带兵来打,她都不意外!
“李辰安,你先是拿刀砍我,再抢我罗摩鼎,如今又害我尊上。”
“我角丽谯和你势不两立!”
怒斥的声音震荡而嘶哑,角丽谯猛地看向雪公。
“宗政明珠把忘川花送出去没有?”
“快点将罗摩鼎换回来,让万圣道加快计划…”
“圣女,你刚才说忘川花?”
药魔猛地出言打断,脸上有一丝尴尬。
“怎么了?”
“我刚才突然想起来,忘川花好像,应该,就是解碧茶之毒的主药。”
角丽谯:“……”
秀!她都无语了,你药魔故意的吧?
刚才问你,你信誓旦旦和我说没有解药。
宗政明珠刚把忘川花拿走,你和我说忘川花是解药?
不是,你药魔不会是百川院的内奸吧!
打算直接把我气死,好回去立功是吗?
“圣女,我…我再去想想别的办法。”
撂下一句话,药魔落荒而逃。
直觉告诉他,再多待一秒,可能都会身首异处。
“圣女,可要将药魔…”
雪公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他死了,你来做解药吗?还不快传信宗政明珠,让他把忘川花送回来。”
“是!”
雪公行礼告退。
角丽谯瘫坐回卧榻上,怒火中烧的同时,也忍不住泛起一丝寒意。
李辰安此人太恐怖了。
她不信李辰安不知道忘川花的功效,可还是逼她在罗摩鼎和尊上之间做选择。
好狠的一手离间计。
“尊上放心,阿谯一定会救你的!”
………………
薛玉镇,繁华的街道上。
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方多病跟在李辰安身后,看了半天,疑惑道:
“辰安兄,我们去采莲庄,你背这么大块白板做什么?”
“作画!”
李辰安言简意赅。
“作画不应该用绢布或宣纸吗?”
方多病顺手敲了敲,“你这个邦邦硬怎么画啊?”
“再说了,采莲庄有什么好画的?莲花吗?”
“是也不是!”
李辰安神秘莫测的笑了笑,是画莲花,只不过是李莲花。
他身穿的嫁衣的情景,太值得记录下来了!
“咚咚咚”
笛飞声上前扣响采莲庄的大门。
“嘎吱”
沉重的木门缓缓打开,一面容干皱的老妪露出头来。
“何事?”
“百川院查案。”
方多病把刑牌示出,老妪愣了一下让开身。
“进来吧。”
“老身姓姜,乃是这采莲庄的管家。”
姜管家带着李莲花四人边走边介绍,行至一开放的庭院中驻足。
“此处名叫碧萱庭,乃我采莲庄观赏前庭。”
“诸位在此稍后,老身去请老爷过来。”
“你们采莲庄的下人倒是懂规矩。”
笛飞声注意到纷纷退避的下人,称赞了一句。
“采莲庄的规矩,未得老爷之令,不多言、不乱看、知礼数、不逾矩。”
姜管家微微行礼告退。
“老人家且慢。”
李莲花将人叫住,指了指池中色彩鲜艳的莲花。
“我见过莲花许多种颜色,像采莲庄这般独特的,倒是第一次见。”
“不知可否解惑?”
“自无不可。”
姜管家微微颔首,解释道:
“我们家老爷爱莲,精心研制了一套养莲秘诀,才培育出如此独特的颜色。”
“老爷给它赐名为流光玉婉!”
“原来是这样。”李莲花配合的点点头
“我们老爷也因此,受到了不少达官贵人的青睐。”
姜管家语气中带着一丝傲气。
方多病懒得听,目光四处打量,突然瞧见几个护卫在殴打婢女。
“住手!”
暴喝一声急忙过去阻止。
“你是何人?”
一位身材高大,着绫罗绸缎,气质威严的人出声质问。
“百川院邢探。”
方多病拿出刑牌,用眼神逼退几个凶恶的护卫。
姜管家惊慌的上前解释道:
“诸位勿动怒,这位便是我们采莲庄的老爷,郭乾。”
“老爷,这几位是百川院的,说有要事找您。”
“通知泽芝苑上茶!”
郭乾一甩袖子,脸色很难看的走了。
泽芝苑,茶香四溢。
待李莲花四人落座之后,郭乾喝了一口茶,冷声询问道:
“不知几位百川院侠士来访,所为何事呢?”
“郭庄主啊,想必贵庄此时应该还在白丧之期吧?”
方多病不答反问,审视的目光毫不掩饰。
“是的。”郭乾点点头。
“是犬子娶妻,新媳却意外溺水而亡。”
“因为此女是威远镖局的千金,涉足江湖,所以百川院之前也来查看过。”
“是意外,已经结案了。”
郭乾说的斩钉截铁,话外之音不言而喻。
李莲花一副没听懂的样子,淡然询问道:
“若是百川院的卷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采莲庄这些年来死的第三个新娘了吧?”
郭乾面色一僵,不知想起了什么,谨慎道:
“这都是陈年往事了,当年官府衙门也派人查看过。”
“是意外落水,并无可疑。”
“我采莲庄从不习武,更不是江湖门派,这些百姓的小事,不必劳烦几位费心了。”
“姜管家送客!”
“嘭!”
早就不耐烦的笛飞声,狠狠的一拍桌子。
“你采莲庄百川院管不得,监察司可管得?”
将监察司巡查右使的令牌摔在桌子上,笛飞声显得霸气侧漏,气势非凡!
其余人看着令牌,纷纷神色古怪。
李辰安:“???”
干什么?你拿那么快出来干什么?
松开握紧的左使令牌,他气的差点破口大骂!
这是他的招数,他的!
李莲花愣了愣,目光在令牌和笛飞声身上来回转悠。
仿佛见到了什么武林怪谈一般。
金鸳盟门主,武林大魔头的笛飞声,竟然是监察司的人?!
不对…是他竟然学会了,利用监察司的身份来压人!
李莲花轻笑一声,用赞赏的目光向他点点头。
方多病是一脸的羡慕,对羡慕!
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百川院的刑牌好废啊。
“监察司!”
首座上的郭乾低喃一声,憋屈,恼怒,两种表情来回切换。
若非不敢,他真的想撕住笛飞声问一句。
早干嘛去了?你是监察司的人,你早说啊!
最后一脸谄媚的问道:
“那不知大人还有什么想问的?”
笛飞声缓缓喝了口茶,得意的目光从李辰安、方多病身上扫过。
指了指李莲花,轻声道:
“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