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
看着佩戴多年的玉佩被李莲花一把扯下,方多病心疼的直滴血。
“李莲花,你也太过分了,你怎么能拿我的玉佩做你的保金呢?”
“方公子,此言差矣啊!”
李莲花指了指卫庄内大大小小的摊贩,以及琳琅满目的冥器
“你看哈,此处一个人进来,是要交保证金。”
“两个人进来还是要交保证金,左右你也只有那块玉佩值钱。”
“倒不如换我们两个人进来,还划算一点。”
“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方多病跟着点点头,手往腰间一摸,猛地反应过来
“不对,李莲花你又忽悠我。”
“我身上可拿着黄泉十四盗的腰牌呢,他们怎么可能拦我?”
“可我没有腰牌啊!”李莲花双手一摊,无辜道:
“方公子,你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我进来需要交保证金。”
“既然我要交,不如带你一个喽。”
“可你的拿的是我的玉佩!”方多病瞪大眼睛,差点以为他听错了。
“我知道,所以谢过方公子了啊!”李莲花极其敷衍的拱了拱手。
“你…晚点再跟你算账。”
方多病气的一甩手,径直走向内院,掏出黄河十四盗的牌子,
在两声“贵客”的欢迎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内院,楼台林立,鸟语花香。
方多病边走边逛,很快注意到不远的凉亭中有人聚集。
其内人影闪动,时不时还有器物横飞。
“这是…有人打架?”方多病双目一亮,急忙赶过去。
正看见身着一黑一白两个中年人被人暴打。
打人者一袭青衣,面容冷酷,一招一式极为狠辣。
“李辰…”
方多病刚要喊,就被李辰安拿目光制止,急忙改口道:
“盗圣,白玉汤?!”
“这位小兄弟认识此人?”
一位拿着酒壶,嘴上挂着两缕翘须的人,凑过来抱拳行礼:
“在下丁元子,还烦请小兄弟劝一劝此人,不能再打了。”
“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啦!”
“自然,自然!”
方多病拱手回礼,冲上前一把拉住打人的李辰安。
“白兄,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动开手了?!”
对方多病的称呼很满意,李辰安给他一个称赞的眼神,
扭头看向躺在地上哀嚎的张庆狮,张庆虎二人,啐了一口。
“呸,是他们自己犯贱找打!说什么飞贼岂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还嘲笑我说什么盗圣的名头都是自封的。”
“我今天就要让这帮穷寇土夫子们看看,什么才叫盗圣!”
李辰安一番发言,把在场的几人全骂了进去。
就连胆子最小的仇坨,都一脸阴沉的盯着他,握着武器的手不由攥紧。
实在是欺人太甚,你殴打张庆狮,张庆虎,我们还能看做是私人恩怨。
可你张口骂我们所有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真当我们是泥捏的?
“看什么看?不服气啊!”
李辰安丝毫不惧,目光中鄙夷之色,没有半点遮掩。
“你…”
段海愤然起身,刚要动手,就被丁元子一把拦住。
他向方多病拱了拱手,“这位小兄弟,与这位盗圣乃是旧识。”
“小老儿问一句,小兄弟是几更动的身,走的是哪条便道?”
方多病没听出有什么隐喻,坦言道:
“我前日动的身,走的是官道!”
丁元子:“???”
逗呢?他是来错地方了,还是撞见鬼了?
先是碰见一个飞贼来砸场子,然后又碰见官府的人。
这卫庄莫不是被人下了套吧?!
“还犹豫什么?杀了他们!”
段海抽出长刀,其余几人纷纷拿起武器。
张庆狮两兄弟更是死死盯着李辰安,恨不能立马宰了他。
“竹哨,排箫都见响,这位朋友呢也跟咱们在同一个屋听曲。”
“南腔北调不分家啊!”
李莲花缓缓走到方多病面前,将他护住,解释道:
“诸位,这位小兄弟不过是个肉头,平日里不怎么下地,不懂行话,大家莫怪啊!”
见是行话,几人相视一眼,戒备之色弱了几分。
只有张庆狮嘴贱来了一句,“呸,真是晦气,什么时候肉头也能来吃席了?”
“没事儿找抽型。”
李辰安目光一冷,身形闪动,扬手一巴掌就抽了上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人影翻滚,张庆狮直接被抽倒在地。
“你找死!”
张庆虎要动手,又被李辰安一脚踹飞。
“好了,都住手!”
丁元子拦在三人中间,无语至极的瞪了张庆狮一眼。
“打不过人家就别搁那嘴贱,刚才没听见人家是旧识吗?”
转身又向李莲花行了一礼,
“敢问兄台又是几更动身,走的是哪条便道啊?”
李莲花一甩袖子,轻声道:“二十更动身,独户道。”
“呦!原来是老手啊!那敢问阁下身上抗幡否?幡上又是几个字?”
“抗金幡。”
三个字令众人脸色巨变。
李莲花语气也不复方才那般和煦,冷声道:
“十三年前京南皇陵,明楼前留过的四个字。”
众人面露思索之色,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急忙拱手行礼
“拜见素手书生前辈!”
素手书生?
方多病敷衍的行了行礼,目光中满是疑惑,暗中戳了戳李辰安。
“哎,素手书生是谁啊!”
“回去翻朝廷卷宗去。”李辰安敷衍的回了一句,目光看向远处。
一身着绫罗绸缎,嘴角挂着两缕胡须,走起路来呼哧大喘的胖子正快步而来。
“在下卫庄庄主,让诸位久侯了。”
“我听下人来报,说几位义士打了起来,没人受伤吧?”
卫庄主刚说完,就见张庆狮顶着肿胀的左脸凑过来,哭诉道:
“卫庄主啊!我举报,这个什么盗圣白玉汤,压根就不是土夫子。”
“此等不讲礼数的飞贼,也可以来吃席吗?”
卫庄主一愣,扭头看向李辰安:“兄台可有什么解释?”
“解释?”李辰安轻笑一声,“没什么好解释的。”
“谁规定盗墓的就一定得是土夫子?再说了,咱们去的可是一品坟。”
“乃是芳玑王的墓室,传闻由南胤匠人打造,位于山巅之上。”
“卫庄主开门作生意,应该不会拒绝我这么一个轻功好手吧?!”
卫庄主目光一冷,盯着李辰安打量了许久才大笑道:
“盗圣,盗中之圣,阁下果然名不虚传,我自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方才听闻素手书生前辈也来了?可否一见?”
李莲花微笑点头示意,卫庄主立刻凑上前去,行礼道:
“早就听闻素手书生前辈的大名,前辈能来,真是令我卫庄蓬荜生辉。”
“来来来,我带前辈去共赴酒宴。”
卫庄主不由分说的带着李莲花往前走,众人亦跟随。
只有方多病悄悄摸摸的凑到李辰安身边,小声问道:
“李辰安,你怎么知道芳玑王的墓是建造在山上?你对一品坟好像很熟悉!”
“方兄。”
李辰安用一种很难以言明的目光看着方多病,又指了指自己。
“我啊!当朝三皇子!”
“你想想芳玑王是我什么人?他是我的皇叔祖啊。”
“他的墓穴在哪,里面有什么机关,有什么陪葬品,皇室难道不记…”
话音戛然而止,李辰安猛然间意识到一件事情。
从芳玑王这辈分来算的话,李莲花竟然是他皇叔?!
“辰安兄,你怎么了?”
方多病想明白其中关键,拍了拍他。
“我没事儿,就是想起点事情,咱们赶紧过去吧。”
李辰安快步追上去,已经适应了李莲花是他皇叔这件事情。
甚至还有点小兴奋,叔侄哎,关系更近了!
卫庄,会客厅。
几名盗墓贼相对而坐,首座上,卫庄主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一品坟。
将可能获取的财宝,描绘的引人入胜!
甚至还搬出了一个蓬莱玉山瓶,勾起这帮盗墓贼的贪欲。
李辰安听的昏昏欲睡,在李莲花和方多病的肩膀来回靠。
直到听见“赴宴”二字,他才逐渐清醒过来。
“要去吃东西了吗?”李辰安打了个哈欠。
“是!”方多病扶住他,嘱咐道:
“辰安兄,一会儿可别再睡了,那卫庄主瞪了你好几眼呢。”
“他还敢瞪我?”李辰安瞬间精神了,眉头一挑。
“他要带人挖我皇叔祖的墓,我都没和他计较,他竟然瞪我?”
“哎,别冲动。”方多病按住李辰安,玩味道:“什么三皇子?”
“你现在可是盗圣白玉汤!盗贼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啊。”
李辰安:“……”
你方多病是懂劝人的。
“行了,赶紧走吧!”
方多病得意的笑了笑,拉着他,快步追上李莲花。
苍鹿苑。
众人四处打量,仇坨一脸谄笑的恭维着卫庄主。
“苍鹿苑,此乃祥瑞之院,听闻在此开宴的,没有一次不是满载而归!”
“哈哈哈,这是自然。”
卫庄主大笑几声,目光不着痕迹的望向远方。
月光下,一身背长刀的孩童凌空而至,踩着张庆狮肩头,潇洒的落在众人面前。
“哪来的小杂种?找死!”张庆狮勃然大怒。
“噗嗤~”
李辰安瞬间笑出声来,急忙躲在李莲花身后,疯狂憋笑。
这张庆狮是真的猛,敢指着笛飞声骂‘小杂种’。
也亏得他死的早,不然按照笛飞声的性格,事后非得弄死他。
卫庄主也吓了一跳,急忙解释道:
“诸位莫动手,这位是我家的一位远方长辈。别看岁数小,但是辈分却很高。”
“诸位请先入席吧!”
卫庄主做了个请的手势,李莲花趁机看了笛飞声一眼。
目光对视,二人瞬间认出彼此!
李辰安则是挑衅的看了笛飞声一眼,然后指了指李莲花。
言外之意,你当初不是牛吗?来啊,李相夷可护着我呢!
找死!
目光闪过一丝杀意,笛飞声又很快压了下去,淡然的走进宴客厅。
“辰安兄,你认识那个少年吗?”
“不认识啊,逗一逗他!”
李辰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拉着方多病进去。
宴客厅。
众人相对而坐,加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但只有两个人在大快朵颐。
一个是装扮成孩童的笛飞声,撕下一根鸡腿啃得巨香。
另一个就是李辰安,左手喝酒,右手夹菜,吃的那叫一个豪迈。
吃到味道好的,还不忘给李莲花和方多病夹一些。
张庆狮实在是看不下了,“嘭”的一拍桌子,怒斥道:
“卫庄主,你摆这宴席,怎么什么东西都来掺和一脚?”
“一个胆小的仇坨,一个肉头,一个飞贼,还有一个无礼的小王八。”
“咳咳~”
李辰安被惊得呛住,急忙灌下去两口酒。
迅速把一些没动的菜拉到方多病和李莲花面前。
“快,赶紧吃点!一会儿没得吃了。”
“为何?”方多病一脸的疑惑。
李莲花则暗藏深意的看了李辰安一眼,果然,他也知道小孩就是笛飞声。
“因为…”
李辰安一顿,发现众人都好奇的看着他。
就连张庆狮都被他一番动作搞得情绪不连贯了。
“因为这些菜好吃啊,一会儿被他们吃完了怎么办?”
李辰安挨个瞪回去,看到笛飞声的时候,喊了一句:
“哎,小孩,你要不要吃点?”
“无聊!”
笛飞声回了他一句,继续啃鸡腿。
卫庄主趁机解释道:“卫某组局,向来是按劳分宝,这次入一品坟也不例外。”
“若到时我家这位小长辈无用武之地,不分他就是了。”
“来来来,共饮一杯。”
卫庄主举杯相邀,众人也不好计较纷纷举杯。
李莲花赞叹一句‘好酒’,用眼神疯狂示意方多病不要喝。
顺手倒掉,方多病有些担心的看向李辰安,他可是喝了不少。
“盗圣兄弟,你喝了那么多自带的酒水,何不尝尝我卫庄的美酒?”
自带酒水?
方多病一愣,目光向下一瞥,瞧见李辰安脚下放着个酒壶,正是早上吃烧鸡时剩下的。
“卫庄主不是我不尝!是我尝不得啊!”
李辰安叹了口气,表现的十分难以启齿,
“我壶中之酒,乃是采天山雪莲配合二十八种药材所制。”
“专供治病所用,这期间,我若是饮旁的酒,会立刻肝肠寸断而亡!”
“卫庄主应该不想杀了我吧?!”
卫庄主:“……”
这让他咋劝,喝口酒就会肝肠寸断,威力比他毒药都好使!
“也罢。那我就不强求了!”
卫庄主尴尬的笑了笑,好后悔他为什么要让这个人进来。
这不纯纯没事找事吗?
李辰安却没打算这么放过他,再倒满一杯酒,举杯相邀。
“承蒙卫庄主宴请,吾等才能欢聚一堂。”
“方才我见卫庄主家的小长辈也未曾饮酒,应当是孩子小,顾着吃,没赶上。”
李辰安一脸玩味的看向笛飞声,喊了一句:
“喂,小孩,不如你我同敬卫庄主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