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的茶楼雅间里,茶香袅袅,氤氲缭绕。
淡淡水汽本应让所有的躁动一起蒸发,然而小姑娘如秋水的眼眸流露出的却是一抹惊疑和不解,以及一丝丝心悸。
“呼......”阮梨初调息了片刻,稳住了自己跌宕不起的心绪和状态,吐出一口浊气。
如此看来,野男人应该是听不到的。
纵使他能忍得住被指着鼻子骂,以野男人这个人格的性子应该也很难忍的住被她撩拨。
要知道从前她哪怕是简单地对他勾一勾唇,他都忍不住要亲亲摸摸,更何况这样一句撩人心弦的话语。
男人面容俊美清隽,那双深邃的眸子就这么静静的着她的面容,深不见底,像是一不小心就能将自己吸进去。
阮梨初眨了眨眼睛,别开小脸儿不看他。
她不自觉咬了咬唇瓣,看起来有点紧张。
本就充血红肿的唇瓣哪里受得了这么一刺激,随即沁出了点点血色。
“嘶......好疼......”
说话之人小脸儿皱成了一团,哀哀叫唤:“呜呜......狗男人!都怪你!每次都亲的这么凶!你是要把我亲死才罢休吗!”
她声音本就又乖又娇,如今叫得惨兮兮还发了颤带着些喘息,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一股奇特的气息。
陆谨全身僵硬在原地,怔怔听着,心倏然一颤,黑眸在一瞬间像是点亮了万顷星河。
狗男人,她说他是狗男人。
这样一个不堪入耳的词,经她口中说出居然显得十分自然,而且还带了丝亲昵在里面。
嗯,他觉得“狗男人”这个词很好听,比那“陆宸”“宣王”不知道悦耳了多少倍。
更比那句劳什子的“陆宸,我喜欢你”舒爽万倍。
不过这心里荡起的一圈圈涟漪,他很快就用理智和这些年养成的自制力压抑下去,内心恢复了平静。
陆谨抿了抿唇,眸光深邃,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白软的小脸,拇指轻轻擦掉她唇瓣上的细碎血珠。
一副只是关心她受伤的唇瓣的样子。
“痛么?”
“都出血了你说痛不痛!”
小姑娘瞪着湿漉漉的眸子,声音带着愤怒,陆谨险些就以为她是听到了他说的话。
但转念一想,他说的那两个字以及动作还是很好猜测的,便又道,“对了阿梨,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还有一个亲兄弟?”
说不上目的到底是在试探,还是想告诉小姑娘点什么,陆谨这话自己说完都觉得无奈。
“这里没有纸笔,你若是想和我说话的话,那你得说慢一点,这样我好根据你的嘴型猜内容。”
顿了顿,小姑娘叹了口气,又道:“欸......不过我怎么忘了,你是听不见我说话的,我说了这么多不也白说么。”
陆谨抿嘴不吱声,放开箍着她的手,身体也不再压着她,予她自由。
已经可以确定小姑娘是听不到他说话的,也可以确定在他毒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联想到毒发前的那些事儿,陆谨一猜便知阮梨初就是那个被许氏带回将军府的姑娘。
姓阮,能和宣王见面,而且听起来还不止一次------那么只可能是这样,别无其它。
当时在南华寺山脚茶棚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血缘关系这一层,只不过没想到的是这个姑娘竟然就是他的阿梨。
也就是说,小姑娘早就来了京都,却一直在骗他。
可她骗他的目的是什么呢?陆谨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也变相说明了他曾经的所有猜测都是对的。他并没有自作多情,也并没有过度自信,她确实是来京都找他的。
只不过阴差阳错之下,将宣王当成了他。
还有,人格分裂以及精神病,这两个词从字面上也不难理解。但具体是何意,她又为何这么说宣王,这就有待考究了。
且,小姑娘眼中和口中的宣王,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也是他。
毕竟,她是把他当成了宣王。
所以他是人格分裂,也是精神病。
......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
陆谨知道,眼下在梦境之中他急不得,急也没用,一切都只能等醒来后才能见分晓。
走廊扶手处,小姑娘小手捂着嘴不知道在偷乐什么,时不时还笑弯了腰,明显很是开心。
陆谨却是垂眸,眉头微微拢起,心里五味杂陈,若局面真的如他猜测的这般......
正想着,一层大堂处,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饶是在雅间里也听的清清楚楚。
思绪被打断,陆谨抬眸望去,适才还在扶手处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他慌忙起身,向扶手走去,还未站定就看到楼下那一抹鹅黄身影正猫着腰在说书人的台子附近。
这小家伙......就这么想近距离听故事?
陆谨如是猜想,有些忍俊不禁。
若是现实里的说书人知道自己的身旁此时正猫着个人,怕是要直接吓死在这一方圆台上。
也得亏这里是茶楼,若是这里是什么情报处......
实则,阮梨初对说书人说的故事一点儿都不感兴趣,说实话还不如她说的好听。
之前她给有声书配音的时候,一个人可以切换多种不同的声线,一部有声书她自己就可以演绎全部角色,就连小动物的声音也可以由她完成。
通俗点来讲就是,她是男主也是女主,她是男配也是女配,就连路人甲都是她的声音,路人甲怀里抱着的小猫发出的喵喵叫也是她。
所以她是断不可能对说书人感兴趣的,她来一楼纯粹是为了找纸笔。
结果纸笔没找到,倒是差点被忽然出现的野男人吓了一跳。
见男人似乎对说书人的故事感兴趣,阮梨初撇了撇嘴,直接抓着他的手就往二楼拽。
返回雅间后,她才放开他的手,兀自嘟囔:
“那说书人说的还不如我精彩呢,也就是我没有机会展示自己的才华,不然的话定要让你们这个时代的人瞠目结舌。”
见男人目露迷茫,阮梨初忽然生出了shou一下的想法,反正他又听不见。
清了清嗓,小姑娘用说御姐音说道:“其实我也不是一无是处。”
萝莉音又道:“虽然不像阮桃那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正太音:“但我有自己所擅长的东西。”
青年音:“可惜这个本事在你们这里好像没什么用。”
闻言,陆谨面上无波无澜,浑似什么都没有听到,心中实则已经有了别的打算。
别的他不敢说,但在这大盛朝,什么东西有用什么东西没有用,是他说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