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喉咙里像是灌进了一口凉血,呛得连心脏和眼睛都疼。
付戎轩没有看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起身,“睡吧。”
握在他掌心内的手滑落到被子上,纤细的小手倔强地攥紧了他的衣摆。
男人眉心微动,低头看了一眼后,伸手去掰,“我出去抽支烟。你先睡。”
良久,阮清梨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可以用人工心脏。现在的医学技术完全可以救暖暖。”
付小暖的身体本就虚弱,就算是移植合适的心脏风险也是极大,人工心脏是险上加险。
“一拖再拖,只会把身体拖垮。”他的声音很冷静,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不要。”她语气里带了哀求。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付戎轩笑了笑,像是在说一件感冒了输液吃药这样简单的事情,“不用害怕,会有专业的医疗团队帮你。”
其实不是需要她动手,只是需要她参与进去,成了,是她的功。失败了,任何风险与她无关。
这场手术如果做成功了,会是阮清梨职业生涯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要。”阮清梨因为情绪激动,声音颤抖,“付戎轩,你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一命换一命,只是强加给关心你的人痛苦。”
付戎轩眸光落在窗台的那一抹光影上,沉默片刻他回眸看向她,四目相对,那双深邃眸子里的决绝压在阮清梨的心口,闷得透不过气。
他声音低哑,没了漫不经心的玩味和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痞气,一本正经地垂眸盯着她,“这些年,所有人谁都不会好过。”
“你这样做,你的家里人会更不好过。”
付戎轩顿了顿,“但是,我和你都会好过。”
阮清梨怔住。
付戎轩被她攥紧的手轻轻晃了两下,试图缓解她的低落情绪,“小暖是最无辜的,她是整个付家最不该承受这些的。局面现在稳住了,少一个人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笑了笑,“还有我们。这些年我一直在放手和强要之间挣扎,我放不了手却也做不到下狠手强迫你留在我身边。”
“你也不用再在我和家人之间为难。”
阮清梨攥住他的手无力地滑落下去,她的目光盯在男人干净利落的下颌上,“是,你说得对。如果真这样,我是不用再为难。”
她冷笑一声,“我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早知道这样就能解决一切,我当初真应该把那包解药扔掉,毒死你。”
阮清梨跳下床,把他往外推,“你都决定好的事情,你和我来说这些做什么?”
“你何必假惺惺地跑来和我说?你说让我参与这场手术,让我感恩你施舍了我一个机会吗?当年在我和复仇之间,你选择了复仇。冤有仇债有主,我不恨你。你明知道你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会让我更痛苦,可是你还是硬闯进来。”她那双清透的桃花眼底含着泪,“付戎轩,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
“你既然已经做好决定要救你的妹妹,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这些年任何事情你都按照你的性子来,你拿着冠冕堂皇的话告诉我你爱我,你做的哪一件事情有考虑过我?”
她发了疯一样地把他往外推,“滚出去。”
她打开了衣柜发疯般地把他的衣物往外扔,“滚。”
他被她推到门口,付戎轩满脸失落地看着她,任由她发泄着打骂。
烟盒甩在男人的额前,他没躲,任由那个金属材质的烟盒砸在他的额角。
阮清梨停手。由于情绪激动,全身都在颤动,胸口剧烈起伏。
她抹掉脸上的泪,那双眸子冷若冰霜地盯着他,语气恢复了冷静,“既然你做好决定了,从现在开始,你是死是活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的事情也和你无关。”
她语气里带着压抑的哭腔,“付戎轩,你做不到掌控一切。”
她眼底的泪压在眼眶里,“你没有权力安排我的生活。”
她手腕上那串菩提手串被她一把扯断,珠子散落在地上,有一颗滚到了男人的脚边。
她赌气般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里的男人声音带着慵懒的戏谑,“吆,阮小姐?可真是稀客,怎么?大半夜的怎么想起哥哥我了?”
她抬眸看向那双满眼复杂的凤眸,嘴角带了抹凉讽的笑,“肖总,你上次说的那件事我考虑清楚了,什么时候可以见一面?”
电话里的人明显一顿,声音有些激动,“宝贝,北海饭店90......”
手里的电话被拿过去,挂断。
付戎轩那双冷暗的凤眸里染着怒,“冷静点,别意气用事。”
她满眼冷讽,“我就是在意气用事,你不是和肖家有仇吗?我就偏要和他有瓜葛。”
“肖明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清楚。”付戎轩依旧冷静,“如果他值得托付,就算是我的仇家,我也不会拦你。但是肖明不是。”
肖明惦记阮清梨多年,只是一直奈何阮清梨对他冷淡,又有付戎轩在一旁挡着,他没有机会。
之前某年情人节,肖明用无人机求婚的视频在海城闹得人尽皆知。
“付戎轩,再不好的人也比你强。”她抢过他手里的手机,“你不是觉得他不好吗?我就偏要往不好的上面靠。”
她满眼挑衅的冷凉,“我明天就嫁给他。”
“阮清梨!”男人蹙眉,满脸阴骛。
她满眼笃定,像是他刚才那般决绝,“我的事情和你无关。你没资格管。”
门外是敲门声。
肖明这速度真够快!
“阿梨?阿梨在家吗?”
“阿梨?你刚才怎么把电话挂断了?”
手机铃声和敲门声同时响起。
阮清梨冷冷地看了付戎轩一眼,嘴角扬起一抹肆意的笑,“来了。”
外面的敲门声停下。
门一开,满脸堆笑的肖明看到阮清梨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
他伸手摸了摸阮清梨脸上的泪,“宝贝?这是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
她没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