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闻上吊之讯,何故至此?\"崇祯帝面色骤变,眉宇间拧成川字,骇然失色。
\"奴婢愚钝,但见王公湿衣裹身,神思恍惚,被逐门外。奴婢心觉蹊跷,潜身窥视,竟见王公悬梁自尽,惊心动魄之状,难以言表。\"
小黄门语带哽咽,急切之情溢于言表,然其言语断续,非但未引同情之潮,反遭周遭冷眼相待。
此时,方正化趁隙附耳,轻诉王承恩舍生忘死,入水寻君之壮举,犹如暗夜中的一缕温暖之光,悄然照进崇祯心田。
\"荒谬至极!\"
崇祯帝怒不可遏,一掌重击椅背,声震屋宇。
他深知王承恩性情,此事必非其所愿,更可能是愧怍难当,一念之差步入歧途。
崇祯之怒,实乃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也。
即便怒火中烧,崇祯帝仍强压怒火,颁下密旨予小黄门,令其速出紫禁城延请御医,毕竟挚友情深,怎忍见其步上绝路,独留于世,何其凄清。
部署完整顿清查事宜,崇祯帝挥退众人,只身率领铁甲卫士,浩浩荡荡前往坤宁宫。
闻周皇后因惊闻其落水而晕厥,崇祯帝心急如焚,衣衫未换,湿意犹存,匆匆下令侍卫环伺宫门,只身闯入内室。
两位宫女乍见龙颜湿漉,惊骇交加,连忙跪拜。
崇祯帝直奔床榻,只见周皇后眉头紧蹙,香汗淋漓,沉睡不醒,轻触其额,滚烫如火。
“岂有此理!太医何在?”崇祯帝对二宫女怒目而视,厉声喝道。
“陛下息怒,宫门禁闭,侍卫森严,奴婢等实难逾越,望陛下宽恕!”宫女颤抖,几欲泪下。
“迂腐守旧,皆是庸才!朕养尔等何用?”
崇祯帝怒不可遏,拍案而起,“速将二人拖出,杖责四十,以儆效尤!”一时间,殿内风起云涌,尽显帝王之怒。
仿佛是冥冥中崇祯的威严之声惊动了梦魇,周皇后蓦然惊醒,眼帘初启,便见龙颜在侧,笑意如春日初绽,瞬间点亮了寝宫的阴霾。
“陛下安康,实乃臣妾之幸,方才忧心忡忡,恐陛下……”话音未落,笑容间已蕴泪光点点,犹如晨露挂枝。
思绪纷飞,往昔崇祯的温情脉脉与急讯传来的惊心动魄交织心头,令她情感难抑,泪眼婆娑。
崇祯见状,温言以慰:“卿勿悲啼,朕尚健在,岂能让卿如此模样?
朕之伴侣,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未来风雨,卿亦需坚韧如昔。”
言罢,轻抚皇后玉手,柔若无骨,传递着无言的力量。
皇后闻言,心中暖流涌动,柔声应承:“陛下金玉良言,臣妾铭记于心。”
崇祯关切备至:“卿此刻体感如何?见卿憔悴,朕心如刀绞。”
遂以锦帕轻拭其额上细汗,柔情似水。
皇后强撑笑颜:“臣妾无恙,唯感头疼身乏,陛下请速更衣,勿让寒气侵身。”
言罢,心中大石落地,病状似也减轻几分。
须臾,一老御医匆匆而至,崇祯方得空暇,更衣换裳,一身清爽,宛若重生。此情此景,恰似风雨过后,终见彩虹,满室生辉。
再遭后脑轻触地,臣观之,未见血痕,唯余微肿,料想无大碍,静养数日,自当康复如初。臣已为娘娘开具数帖调和气血之良方。”
老太医声如洪钟,字字沉稳,崇祯帝见爱妃安然,怒气渐消,挥手示意速去煎药,以慰圣心。
“陛下,臣妾方醒,便闻雷霆之怒,欲加小青、小倩重罚。此二女侍奉臣妾多年,情深义重,四十杖下,恐难全命,臣妾斗胆,恳请陛下慈悲为怀,饶她二人一命。” 周皇后言辞恳切,眼含秋水,为婢女求情。
见二婢犹自跪泣,周皇后心软如绵,再添柔情:“陛下,人心非铁,孰能无情?罚其跪于殿外,直至晨曦初现,以示惩戒,或可令其反省。”
崇祯帝面若寒霜,却也应允,心中暗叹:“老王之心腹,尚知自救之道,此二女却愚钝至此,真乃‘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
小青、小倩闻命,含泪叩谢,梨花带雨,步出殿外领罚。
周皇后转而关切:“陛下,那贼影可已伏法?太液池深不可测,陛下如何化此危难,安然归来?” 问及此,她心知崇祯对她宠爱有加,故敢直言不讳,探究究竟。
\"擒获奸佞,正严加审讯,明日即见真章。至于那太液池,岂能与浩瀚汪洋相提并论?朕御水有术,何惧区区落水?\" 崇祯帝语带得意,自信满满。
\"御水之术?
陛下何时竟成了蛟龙转世?\" 周皇后自崇祯尚为信王时便伴其左右,闻所未闻其有此本领,惊疑交加。
皇族子弟,岂可轻解罗裳,混迹于池沼之间?此等行径,实乃大不敬,周皇后心中暗笑其荒谬,未置可否。
\"朕非但水中蛟龙,床笫之间亦是游刃有余,爱卿岂是未曾领略?\"
宫殿之内,私密无间,崇祯帝本性毕露,笑语中带着几分戏谑。
\"陛下此言差矣,尽是玩笑话。\" 周皇后掩口而笑,虽觉陛下言行愈发不羁,然心中却更添几分欢喜。
\"朕言非虚,待此事尘埃落定,朕便令人在宫中开凿巨池,不仅皇子需习水性,你与田妃等亦不可免,届时朕亲自执教,共赏水趣。\"
崇祯帝畅想着与佳丽们共游碧波,心中不禁涌起无限憧憬。
游泳之艺,实乃生命之基,尤对子女而言,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警钟长鸣!
周皇后服药安寝后,崇祯帝原拟赴乾清宫静候厂卫捷报,然御驾行至王承恩居所邻近,忧心如焚,遂改道亲临探视此忠仆。
王承恩已从昏迷中苏醒,床边独坐,悔意满溢,心海翻腾。
忽见圣驾亲临,老泪纵横,身躯颤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尘埃满膝。
“老奴累及龙体涉险,罪该万死!心如刀绞,乞陛下赐我一死,以赎大罪!”王承恩言辞恳切,泪如泉涌,悲痛欲绝。
他未曾料想,陛下于危难之后仍念旧情,亲临探视。
然陛下之恩愈重,他心中愧疚之石愈沉,几欲压垮心田。
崇祯帝见状,怒从心生,厉声斥责:“尔何其愚钝!愚蠢透顶!朕之安危,岂容宵小所动?
朕誓要诛尽逆贼,你以死谢罪,何其荒谬,毫无意义!”
此语掷地有声,尽显帝王之威,亦含对忠仆之深切期望,望其能振作精神,共赴国难,而非沉溺于个人罪责之中。
朕之征途,荆棘满布,敌影幢幢,且将愈众。卿之使命,非沉溺于儿女之态,哀怨连连,如弱柳扶风,使朕侧目。当砺剑前行,助朕披荆斩棘,逐一荡平宵小,方显英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