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御药院的人到了。”
洪公公快步走进殿中禀报。
林悠都等得哈欠连连了。
“嗯,那太傅可到了?”
沈景安的视线依旧落在奏折上,脸色淡然。
“应该快了。”
太傅刚出宫门不久,就被洪公公派去的人给拦住,见侍卫神色难看急切的样子,太傅不由一阵心慌。
一路胡思乱想之下,终于是到了云乾宫,迈进殿门的时候,太傅就看到了抬着托盘,站得笔直的贤妃。
“皇上,太傅到了。”
“刑部尚书也到了。”
闻言,沈景安方才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
“咚……”
支着下巴瞌睡的林悠,头倏地砸在桌子上,呲牙咧嘴地揉了揉额头,冷着脸的沈景安见状,忍不住轻笑出声。
林悠抬头,他秒收笑,恢复成了清冷谪仙样。
【难道刚才是我眼花了?沈景安这个天天冷着脸的病秧子,怎么可能会笑呢!】
沈景安,“……”
他又不是面瘫,如何不会笑了,这个女人!
小太监上前扶着沈景安,林悠也端起了贵妃娘娘的姿态,一同走到了大堂中落座。
御药院和姜尚书,还有太傅,当即行礼跪拜。
平身后,太傅率先开口,“皇上,贤妃这是……”
他问的一脸小心。
虽然他是沈景安的夫子,可那也是幼年时期,在他的印象中,沈景安身子骨不好,大多是躺在床上,他授课的时候也亦如此。
可他领悟性极强,记忆力也很好,几乎是讲个一两遍,他就能理解个透彻。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才会同意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宫。
他原是想着,要是他暮家的子孙后代能有沈景安的血脉融入,那定是极聪慧之人。
只是没想到,沈景安的身子却是一天比一天孱弱,最后居然连圆房都未能圆成。
这他都忍了,也告诉了女儿再等等,不急。
可是,直到悠贵妃霸王硬上弓的事情传开来后,他才知道,或许不是沈景安不行,而是他不想罢了。
如若不然,依沈景安的性子,不会这么轻易就范。
那一刻,他为自己的女儿感到不值,也气自己看错了人。
可是没有法子,他只能委屈了自己的女儿。
难道也是因为这事,贤妃才犯了错?莫非是学了贵妃娘娘,霸王硬上弓了?
“贤妃的事不急,先让御药院的人检查一下这衣裳。”
沈景安身子羸弱,但依旧坐如松,琥珀色的眼眸澄澈却幽深,周身自带着股冷气,让人不敢直视。
御药院的人闻言,忙走到贤妃跟前,拿走了她举着的托盘。
贤妃已经酸到要断的手,终于得以放下来,可这酸痛丝毫没有抵得过心中的害怕。
她麻木地站着,双手和身体,颤抖个不停。
“请问这衣裳是贤妃你缝制的吗?”
旁边的姜尚书问。
皇上这般操作,很明显是衣裳上有问题,而皇上叫他来的目的,显而易见。
贤妃闻言,眼睫簌簌抖动起来,唇瓣也跟着煞白。
“是。”
仅仅一个字,却好似用了贤妃全部力气。
方才她为表自己的辛苦,自己的贴心,已经把话说在了前头。
现在,她想狡辩都不能。
她只能祈祷,御药院的人查不出什么来。
一定不会的。
她相信煜王。
殿中的漏沙随着时间的移动,一点点流逝,眼看快一个时辰过去,林悠眼皮子都要撑不开了,御药院的人还个个眉头紧锁,林悠伸了伸懒腰,走到几人旁边,也研究起来。
看了一会儿,她发现御药院的人,不是拿着衣裳左瞧右瞧,就是拿着衣裳使劲嗅,要么就是拿银针在衣服上各种戳……
呃,总之没一个方法是实用的。
林悠看了看几位探讨研究的人,疑惑道:“你们怎么不用小白鼠啊?”
这不是最快的验毒方式吗?
“小白鼠?何是小白鼠?”
御药院的人一脸懵。
他们只见过灰溜溜的耗子。
“就是……”
林悠哑然,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时代没有小白鼠。
“那就抓几只耗子过来。”
耗子跟小白鼠应当是一样的。
“这……”
御药院的人皆是一愣。
“娘娘,微臣觉得这衣裳并无什么异样,就不用这番费心了吧?”
其中一位药师开了口。
“是啊,微臣也觉得这衣裳很正常,况且这可是贤妃亲手缝制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贤妃的心意,若是让耗子啃了,岂不是枉费了贤妃一番心血。”
这次来的御药师,都是御药院的老人,都是有一定话语权的,共四位。
“微臣倒是觉得娘娘这方法可试一试,毕竟厉害的毒,都是无色无味的,并且一开始根本就检验不出来的。”
胡子花白的药师捋了捋胡子,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模样。
“洪公公,抓几只耗子来。”
沈景安压制着肺腑的不适,声音沙哑冷然。
闻言,贤妃和几位药师的神情都变了变。
沈景安默默将几人的异样都收入了眼底。
“皇上,微臣觉得……”
“怎么,高药师这是要反驳朕的旨意?”
“扑通”一声,几位药师集体下跪,颤声说道:“微臣不敢。”
“咳咳……”
沈景安抵着唇,终是压抑不住,咳了起来。
约莫一刻钟后,有三个小太监人手一个小笼子,每个笼子里,各有三只耗子。
眼看太监们就要将耗子放在衣裳上,贤妃猛地跪下,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般,簌簌砸落。
“皇上,这可是臣妾日夜不眠,用了整整半月时间,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啊,您就算是不喜欢,也不用如此糟蹋吧?”
“而且衣裳,也是皇上和姐姐开口要的,怎得臣妾做好了,就这般兴师动众,又是传刑部尚书,又是传御药师的。”
“臣妾实在是不明白,皇上和贵妃是何意思。”
【嘶,这话怎么听着,有点祸水东引的意思呢?】
【而且还是引到了,老娘和沈景安身上,得,不愧是敢给皇上戴绿帽子的女人,胆就是够肥。】
【佩服佩服!】
沈景安眯起琥珀色的眸子,“贤妃这意思是,朕和悠贵妃故意为难你?”
“臣妾不是这意思,不是……”贤妃泪水涟涟地望着那年轻的帝王直摇头。
不知是不是被泪水迷糊的原因,她好似看到了,那羸弱帝王的眼眸里溢满了对她的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