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度设想过会听到这些话,也预想过自己会难过。但当真的亲耳听到时,没想到会是这般难受。
李初说完看着她,等了一会儿,听见沈玄度说:“除了第一次没跟你说。魑魅所这次,你是醒着的,我没有一言不发就……”
眼看着李初眼中神色越来越冷,沈玄度立刻住了嘴。她这是在干什么?狡辩吗?
“我不是……”沈玄度嗫嚅道,随即没有底气道,“方才你不是这样的……”
李初将头转向床内不看她,沈玄度看着他冷硬的侧脸,一时进退不得。
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响起,董涞探头探脑的进来,见沈玄度下了床才进到屋内。
“沈姑娘,我准备了你爱吃的东西,马上端来,你同公子一起用饭吧。”
沈玄度刚想点头,李初冷冷道:“我现在不想吃,她也不在这里用饭。”
沈玄度尴尬的笑笑,道:“董涞,我先走了。”
“沈姑娘,我送你。”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沈玄度低声道:“晚上我再来。”
“哎!”董涞高兴应道,凑到沈玄度耳边道,“公子早就命我找人将沈府打扫过了,姑娘回家瞧瞧,缺什么少什么跟我说,我去添置。”
沈玄度回头看了一眼屋门,方才的难受一去不复返。
这个人嘴上说不要她了,却又替她做着这样那样的事。嘴角不由挂上笑,看来要脸皮厚上一些才行,不然后面有些事根本没法儿进行。而且,若哪一天将绥宝对她的耐性消磨光了,她后悔都没地方哭。
不过,终于也算是见识到了绥宝心口不一是什么样子!
一路顶着李府下人的目光出门,拐到自家府门前,大门有些破旧,但干干净净。推开大门,院子里亦是整洁。
沈玄度将府内转了个遍,心里时而开心时而难过。开心的是一切似乎没有变,难过的是一切又都变了。
收拾好心情出来,直奔吴相府内去接壶翁。还未进府门,张管家就迎了出来。
“沈姑娘,您可算回来了。相国不知道您这一上午去了何处,问了好几遍了。”
沈玄度眼神闪烁道:“就出去办了点儿事。”
“用过饭了吗?厨房里备着呢。”
“不用麻烦。”沈玄度往里头走,问道:“吴相在府里吗?”
“在呢,在书房同壶翁下棋呢。”张管家殷勤的在前面给她带路。
还未到书房,就听见吴相爽朗的笑声。进去见两人执棋对坐,棋盘上战况焦灼,吴相带着得意等壶翁落子。
沈玄度走近坐在一旁看了片刻,也不知是棋局太难还是两人棋逢对手,等了两个时辰才分出胜负。
吴相赢了棋心情甚好,笑盈盈的问沈玄度:“一早就不见人影,中午才回来,干什么去了?”
“有点儿事情要办。”沈玄度揉了揉鼻子道,“多谢吴相,昨日多有叨扰,今天我和义父就回沈府去了。”
吴相一愣,斟酌道:“回沈府住是应该的。皇上这边也不用急,耐心等等。趁着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好好休整一番。之后,自有之后的安排。”
“是。”沈玄度应道,“那就和义父先回了。”
吴相命张管家给他们套了马车,且亲自跟着马车到了沈府。本想着进了门就挑刺,好劝他们回相府住。结果见各处收拾的干净归整,只得将人送到返回。
沈玄度刚进府没多久,董涞带了五个丫鬟小厮进了门,脸上堆满笑道:“沈姑娘,这几个是机灵的,就先过来伺候您和壶翁吧,若是人手不够,到时候我再带几个过来。”
沈玄度任由董涞给那几人分派了活计,妥当后将他拽到一旁,问道:“我走后,你家公子可有说什么?”
董涞脸上的笑变得有些古怪,但摇着头道:“什么都没说,姑娘知道的,公子不爱说什么的。”
“真的没说什么?也没吩咐什么?”沈玄度不相信的问。
“就吩咐给送几个好使唤的人过来,其他的,没说啊。”董涞信誓旦旦道。
送走董涞,沈玄度有些闲不住,便去找壶翁细聊李初情况,结果老头早就去街上转悠去了。
于是眼睁睁的看着日头偏西,彻底落下。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她觉得终于算是熬完了。
董涞带来的人干活利索,给她准备的晚饭皆是她爱吃的,想来是李初吩咐过的。看到一桌的饭菜,沈玄度这才觉得饥肠辘辘,也才想起一天没有吃饭。
坐下四平八稳的拿起筷子,这才惊觉,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品尝过食物了。若是以前,爹娘和弟弟也都在,一家人……
一直到宵禁时刻壶翁才回来,见到等在院子里的沈玄度摆摆手道:“哎呦,这一天,把我累坏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罢直奔着自己房间而去,吆喝小厮道:“给我准备沐浴的东西。”
小厮看沈玄度脸色,见她点了头忙去准备了。
又等了些时候,壶翁沐浴完睡了,伺候的丫鬟小厮也都回房歇着了。沈玄度像往常那般,熟门熟路的翻墙出去,又翻进李初院子。
被刀剑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沈玄度整个人懵了。谁能想到院子里埋伏了人?谁又能想到他会抓她?
沈玄度没反击,在院子里搜寻一圈后,果然瞧见董涞躲在暗处。怒目而视下,董涞缩着身体又躲了躲。
就这么被人反剪了双手押到屋门前,领头的禀道:“二爷,抓住个女飞贼。”
等了片刻,里面人道:“把她扔出府去!”
沈玄度是从偏门扔出去的,领头的道:“好言劝你一句,别再来了,再来可就不给你留脸面,直接等到早上,捆了从正门扔出去。”
双手得了自由,沈玄度欺身上前,拳拳到肉的厮打起来。那几人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将人全撂翻在地后,大摇大摆的重新回到府内,又大摇大摆的进了李初院子。
进去第一件事就是将董涞揪了出来,揪着衣领恶狠狠道:“我就说白天问你话时有古怪,没想到还给我埋伏上了!”
“沈姑娘饶命。”董涞举起双手,“我就是个奴才,奴才哪能不听主子的话不是。您……您但凡进屋不被赶出来,我定能将院子里的人处理干净。”
沈玄度回身看到抓她的几个人跟了回来,松开手顺势推了董涞一把。董涞哎呦一声踉跄几步,展开手臂拦住要冲上去的几人,低声道:“兄弟们别动,稍等等。”
进了屋的沈玄度脚步有些迟疑,她虽然可以不顾及脸皮脸面,但太过强人所难的事,她也不太想干。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床上的人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