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家被行刺的消息在流放地不胫而走,一时间人人自危,生怕那些杀手找上自己,他们可没有裳若依夫妻那身手,刺客若是上门,他们必死无疑。
张氏回到家,跟赫宁安说了这件事。
“还得感谢他们不收留我们,不然我们遇到刺客该如何是好?裳若依那个小贱人定然不会救我们,说不准还会将咱们推出去挡刀。”张氏幸灾乐祸地说:“让他们露富,活该,这下好了,贼人找上门了吧!”
赫宁安认同地点点头:“我瞧着娘也糊涂了,竟然跟他们搅在一起,日后若是后悔了可别指望我给她养老送终。”
“就是,祖母真是太过分了。”赫景和冷笑道:“至于裳若依他们,我就睁眼看着他们遭报应那天,乔氏还以为能跟着他们享福,我呸!”
张氏笑着说:“景和,你自小就聪慧,一定要去参加科考,给娘挣个功名回来。”
“放心吧娘!”赫景和信誓旦旦地说:“您先把那十两银子给我,明日我去买点笔墨纸砚和书籍回来。”
张氏一听要银子,脸上笑容便淡了一些,一听是十两银子,更是直接敛了笑。
现在什么都好,但是要银子,张氏可不想给。
“当家的,咱们分家的银子,你给儿子去买笔墨?”
赫宁安眉头一皱:“买什么笔墨?你个妇人什么都不懂。”
“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是罪民,罪民是不可以参加科考的。”赫宁安的话让张氏一愣,她可哪里知晓这么多?她可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到今日这步田地。
赫景和听他爹这么说,讪讪地咂咂嘴,没忽悠成,这十两银子又飞了。
“那可如何是好?”张氏跌坐在椅子上,哽咽道:“我们以后一直要过现在这般穷苦的日子不成?”
赫宁安沉声道:“眼下只能走一步瞧一步,总归家里的银子还够,先去买些冬衣冬被吧!”他从分家的银子里面拿出五两给她:“再买些米面。”
张氏为难地看着这五两银子,就这点儿银子能买什么?再说,买了米面也无济于事,她可哪里会做吃食?
自小都是被下人伺候着,哪里做过厨房的活计?
才到了这里几日,她就已经开始腰酸背痛,如果再做吃食,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裳若依跟吴老商议了盖房的细节,吴老看着裳若依画的图纸,不由惊叹:“此图纸应天上有啊!精哉!妙哉!”
裳若依笑了笑:“过奖了,只是晚辈突发奇想,不知前辈可否实现?”
吴老捧着图纸瞧了又瞧:“其他都还好,只是要用琉璃封窗可是有些难度,这等手艺,怕是除了京城的巧匠,无人能烧制得出啊!”
这个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自古以来,琉璃制品就十分稀罕,唯有达官贵族才能享用。
先前在相府,她所住房子的窗户就是用纸糊的,每到冬日就,冷得要命,裳羽芙的的窗户就是琉璃的。
后来嫁去定国王府,所有房子的窗户都是琉璃的,她自是知晓这琉璃的珍贵,但是既然有匠人能做出来,她就要想办法。
“我倒是知道镇上有一个人能做,但是他已经封刀多年,估计是不会做了。”
裳若依闻言,眼前一亮:“前辈,可否告知那人是谁?”
“改日我亲自带你去吧!那个老家伙可轻易不给人开门。”
从他的话里,裳若依就知道,这人一定是个性格古怪的老头。
“那些盖房的材料这两日就能送到。”吴老想到自己留下地址时卖青砖掌柜的神情就忍不住发笑,青州城的百姓没有人不知道,这个村子基本都是流放的犯人,比之普通的百姓还要穷困,这里的土地本就贫瘠,流放的犯人所能开荒的土地就要加个更字,一年到头都结不出什么粮食,交税都困难,更别说是拿银钱盖房,而且还要盖青砖搭建的房子,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当天,裳若依便找到了赵君毅。
“大人,盖房的事情,还需您费心了。”她拿出一个钱袋子,里面装了十两银子递给他:“盖房便用了大部分银钱,这点子心意,还请您收下,还请您帮我物色一些勤快能干的工人。”张虎临走前叮嘱过她,赵君毅这个人,十分贪财,只要用银钱打点,便不会为难于她。
赵君毅笑着收下钱袋:“这点事情算什么?找力工的事情就包我身上了。”
裳若依道谢后便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脸上笑意全无。
赵君毅这个人是个老滑头,谁也不想得罪,谁的好处还都想占,上次遇刺的事情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这种人,最是不可靠,眼下不过是动动银子的小事,若是遇到大事,这人一定第一时间将别人出卖,所以为了长远考虑,只要有机会,赵君毅这个人决不能留。
第二日一早,赵君毅便带着一队人马来到赫家。
“赫家的,你要的工人我已经给带来了。”他指着身后的一众老弱说道:“按照镇上的价格,每日两餐再加二十文工钱。”
话落,他一挥手便要让那些人进来。
裳若依见状,眉头紧皱,走上前,手臂一横:“慢着。”
赵君毅声音一冷:“什么意思?”
“大人,昨日与您说好的,要找些勤快能干的,您带来的这些都已经是六旬以上的,这貌似不大符合我的要求。”
裳若依如此说,便是当众打了赵君毅的脸。
只见他眼神微戾,怒声道:“裳若依,你可不要不识抬举,本官帮你找已是莫大的恩赐,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此时四周已然围上了不少人,张氏也混在其中。
见赵君毅发怒,张氏一脸幸灾乐祸,她巴不得赵君毅一怒之下将裳若依砍了才好。
“不识抬举?”裳若依冷声一笑:“到底是谁不识抬举?”
“你说什么?”赵君毅怒声说道:“你竟然敢顶嘴?信不信本官治你的罪?”
裳若依走上前,眼神丝毫无惧:“我虽是戴罪之身,但是我到了流放地一没偷二没抢,只是不想用大人送来的这些工人,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