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怎么知道宋成墨要去雪山啊？是不是偷偷跟踪人家了？你这个变态！”沈严勾着陆行川的肩膀，笑嘻嘻的说：“请我吃饭，不然我就去揭发你。”
    陆行川笑的没心没肺的，“你才变态，是我爸告诉我的。”
    沈严一脸的震惊，“你爸？”
    陆行川他爸向来不怎么管陆行川。
    别说私下说这种事了，就是平时生活费学费，陆行川不去主动要，都不会给他打、
    明明也算个富二代，但过得比谁都苦逼。
    “你爸怎么想起和你说这个？”
    “他说这些年工作太忙，忽略了我和我妈，一直没有关心我什么的，反正就说，知道我喜欢宋成墨，说宋成墨周日要去云城雪山玩，他给我买了机票，还给你也买了。”
    “给我？”沈严简直目瞪口呆，“你爸让夺舍了？什么干净的东西上了他的身？”
    陆行川笑半天，“管他呢，反正就是，周日你陪我去雪山，咱们去偶遇宋成墨。”
    “到时候，我推你一把，直接把你推他怀里去。”沈严笑的不怀好意。
    ……
    “小时，你去哪了，妈妈找你半天！”
    沈严刚从包里翻出水壶，正准备喝一口，一个女人忽然从旁边过来，冲着他就喊。
    沈严忙笑道：“阿姨您认错人了。”
    女人愣怔一样站在那里，盯着沈严，继而满目惊恐，活像是见了鬼。
    她哆哆嗦嗦抬手，指了沈严，“你，你还活着！”
    沈严：……
    这是什么离谱的发言。
    一会儿说我是你儿子，一会儿说我死了的。
    ……
    “小严，你站这里不要动，妈妈去给你买糖吃。”
    小小的沈严，只有七岁。
    刚刚被养父打了一顿，疼的浑身发烫，在发烧。
    牵着女人的手，“妈妈，我不要吃糖，妈妈抱我，我疼，身上疼。”
    女人挣脱沈严的手，“乖，妈妈给你买糖吃就不疼了，等妈妈，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妈妈说她很快就回来。
    很快的。
    他只要再等等，就能等到了。
    可身上好疼。
    头好疼。
    好饿。
    天都黑了，妈妈去哪买糖了？
    怎么还不回来？
    前面就是小卖店。
    小区门口的小卖店，北洋小卖店。
    七岁的沈严拖着高烧的，全是伤痕的，鼻青脸肿的身体，一点一点往小卖店走。
    坚持。
    走过去，就能找到妈妈了。
    妈妈去买糖了。
    “小弟弟，你发烧了。”一道清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沈严扭头、
    看到一个漂亮的大哥哥。
    大哥哥比他高好多。
    穿着漂亮的小西服，穿着好看的皮鞋，正垂眼看他。
    这是今儿一天，除了妈妈以外，唯一一个和他说话的人。
    沈严等了一天，没有等到妈妈回来，心里害怕，怕的不得了。
    没有人的时候，还能忍着，
    可有人和他说话，他哇的就哭了，“小哥哥，你看见我妈妈了吗？我找我妈妈，你看见我妈妈了吗？”
    漂亮哥哥略微弯下一点腰，“你妈妈去哪了？我带你去找。”
    “她说去给我买糖。”
    小哥哥指了前面的小卖店，“去那里买糖吗？”
    他哭着摇头，又哭着点头。
    小哥哥只当他说不清，干脆蹲下身来，把他抱起来，“我带你去找妈妈，不害怕，别哭。”
    有时候就是很奇怪。
    没人安慰你的时候，你一滴眼泪都没有。
    越是有人安慰你不要哭，那眼泪越是控制不住的流。
    他哭的哇哇的。
    小卖店不大，甚至都没有进去的门，只有一扇窗户，对着街开着。
    小哥哥抱着他，“你看看妈妈在吗？”
    他手背上是被打出来的黑青，还有干掉的血渍，不管不顾的抬起来，抹了一把眼泪，泪眼汪汪往里看。
    哪有妈妈啊。
    妈妈不在。
    北洋小卖店的老板看着他，眼底带着不忍心，朝漂亮哥哥说：“他妈走了。”
    ……
    妈妈走了。
    妈妈怎么会走了？
    他还在这里啊！
    妈妈……不要他了？
    ……
    “妈妈，妈妈！”
    沈严闭着眼，皱着眉，昏睡着，挣扎着，痛苦着。
    裴珩拧了毛巾过来，见他像是做噩梦了一样，睡得极其痛苦。
    忙上前。
    温热的毛巾擦拭他额头脖颈的汗。
    轻轻的拍着。
    “不怕，我在呢，没事了，都没事了，不怕。”
    没什么营养的话，翻来覆去的也就这几句。
    裴珩轻轻的拍着，重复的说着。
    那不安稳的人，渐渐的平静下去。
    急促而烦躁的呼吸，渐渐均匀。
    裴珩将毛巾丢到旁边床头柜，牵了沈严的手。
    像是祈祷，又像是哀求。
    快点好起来吧。
    ……
    “孽障，你妈都不要你了，老子凭什么还要养活你！”
    “你妈偷了老子的钱跑了！”
    “艹！老子今儿非打死你个王八蛋！”
    “让你偷钱，我让你上学，我让你上学！”
    手臂粗的木棍子，劈头盖脸的朝着沈严抽。
    他躲。
    拼命的往大门口跑。
    但躲不过。
    被一把抓住了，摁在那里。
    棍子一下一下的抽过来。
    脚一脚一脚的踹过来。
    头发被扯着，脑袋被重重的往地上撞！
    疼到后面，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是要死了吗？
    死了吧。
    死了也挺好的。
    死了就不会冷，不会饿，不会想妈妈……
    可惜没能和那个小哥哥好好道个别。
    告诉他以后不要来小卖店这里找他了，他要去死了。
    好遗憾啊，到死了也没问小哥哥到底叫什么名字，去了地下，他还想保佑小哥哥呢，也不知道没名字能不能保佑。
    砰！
    就在沈严意识几乎要涣散的时候，家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有邻居冲了进来。
    “沈旺财，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住手，你快放开他！”
    “小严要被你打死了！杀人犯法啊！你要去吃牢饭吗！”
    他们还在说什么，沈严听不见了。
    不想听了。
    随便吧。
    他要去死了。
    还有点开心。
    死是什么样的？肯定不会像挨打这么疼吧，也不用去捡垃圾，也不用在同学面前难为情。
    都说死了有奈何桥，桥头站着给人孟婆汤的婆婆。
    婆婆会很慈祥的摸摸他的头吗？
    ……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