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诈我!
这是钟咏芳的第一反应。
明知道自己和顾恬恬的关系那么密切,但却能够云淡风轻地向自己承认顾恬恬被袭击就是她干的。明知道自己得知这个消息,无论真假,一定会将第一时间的怒气发泄到她的身上。那么,无论是与不是,她都不应该承认得这么干脆的啊。
不对!
钟咏芳突然想到,既然毕浣沙现在还在这里,也就说明她爸爸还没有离开。能够培养出两个吾术师的家庭,背景不会弱。毕浣沙这么肆无忌惮的样子,没有她爸爸做靠山,她一定不会这么有底气的。
“你,你是怎么袭击恬恬的?”钟咏芳急中生智,想到了一个办法。不知道毕浣沙的爸爸对于这件事了解到什么程度了。如果毕浣沙的描述中有撇开责任的说法,而自己因为毕浣沙承认了袭击而冲动到直接动手的话,对面处于包庇的想法阻拦自己,再让毕浣沙添油加醋地敷衍过去,自己以后追查真相就更难了。
所以,她不能着急动手,只能一点一点地,趁着毕浣沙还能够说出点什么,引导她把真相尽量完整地说出来。就算她爸爸在真相全部由毕浣沙说出来之后,立刻进行遮掩什么的,她自己调查也有个方向。
“怎么袭击?”毕浣沙似乎很惊讶于钟咏芳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或者,她很惊讶于钟咏芳没有直接动手。抬起头想了想,毕浣沙直接说:“那天,我看到顾恬恬往教学楼那边走,我就直接袭击了啊。你应该知道顾恬恬是被暗元类吾术袭击的吧,那我就是暗元巫师啊。你不会连这个都没分析出来吧?”
毕浣沙的描述理所应当,让钟咏芳听得都有些心慌。
是,这些都是钟咏芳将注意力全部放到毕浣沙身上之后,能够分析出来的。可是,眼前这个毕浣沙讲话的样子太正大光明了。就好像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的人不是她一样。
“可你为什么要袭击顾恬恬?我记得你俩也没啥仇啊,恬恬对你不是很友好吗?”
“嘶……”毕浣沙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和我有仇的人是你啊。但是我又打不过你,所以只能袭击顾恬恬,用她来牵扯你,逼迫你去参加跨校对决啊。不然的话,你哪有理由去呢?”
果然,跨校对决也是被牵着鼻子走……
钟咏芳看着自己曾经的猜测因为当事人明白的表述而逐渐清晰,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欣慰于自己可以用一些蛛丝马迹就能将真相分析出来吗?如果分析猜测得多就是好的话,那自己身边,顾恬恬身边早就被自己清算了。而且就算自己猜毕浣沙这一点猜对了,那还是有很多的东西没有结论。她为什么要引导自己参加跨校对决呢?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我可要回去了。”毕浣沙见钟咏芳半天没有说话,隔着远处朝钟咏芳摆了摆手,似乎在确认钟咏芳是不是睡着了一般。
“走?你都承认了这些事情,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轻易地走?”
毕浣沙的这句话,确实也让钟咏芳从自我的思考中自拔了出来。说出这句话之后,钟咏芳背在身后的掌心已经爆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
“那你想怎样啊?”毕浣沙有些不耐烦地说,声音也大了许多,好像刚刚说出袭击学员的当事人不是她一般,像一个事外之人。
面对着怒气冲冲的毕浣沙的脸,钟咏芳再也忍不住了。
“你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言罢,钟咏芳背后的手猛然向毕浣沙的方向一推,凝聚而出的雷元从掌心猛然迸射,化为一道锋利的光芒,冲向毕浣沙。
“哼!”
毕浣沙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右臂运起暗元,将她的手臂完全染成看起了十分可怖的暗紫色,随后在自己的身前画出了一轮能够遮盖住自己躯干的圆圈,像是一面圆盾一样,在自己和雷元化为的光柱之间做出了隔绝。
一瞬间,蓝色和紫色的法元猛然相碰,可并没有一般的法元相碰那样,爆发出剧烈的爆炸和强大的风力。锋利的雷元击打在暗元上,仿佛一柄锋利的剑插入了棉花一般。可棉花可不会像暗元这样,通过包容的特性,让雷元有来无回。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控制释放雷元的钟咏芳便感觉自己体内微薄的雷元正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流逝。虽说释放到体外的法元很多人都会不在意地任其消散在自然之中,但钟咏芳目前的状况可不允许她这样挥霍。更何况,就算是消散在自然之中,在短时间内,巫师和法元之间的联系依然会以意识作为牵引,还是能够控制的。可击打到紫色圆盾上的雷元,钟咏芳感觉自己的法元完全和自己切断了联系。如果此刻顾恬恬在场的话,她一定能够懂钟咏芳现在的感受。
“不行,不能再任由这种情况发展了。”
钟咏芳这样想着,控制雷元的右手奋力挥舞到自己的身侧,将雷元的后续供给完全切断,五根手指不甘心地屈伸着。
“切……”
毕浣沙的手从圆盾的中心挖了出来,随着中心的破碎,紫色暗元也从完整变得支离,然后化为无数道幽暗的流光,重新回到毕浣沙的体内。
“看起来,你付出的代价更大啊。”
毕浣沙样子看上去举重若轻,仿佛刚刚钟咏芳突然发起的攻势,对毕浣沙来说根本没有影响。
“暗元的包容,让我的雷元被吞噬了吗?”
虽然钟咏芳也用自己的雷元转化为暗元使用过,但她最多只是用暗元来隐蔽自己,并没有用它去应对过其他的法元。对于这样的法元应用,钟咏芳虽然理论上思考过,但从没实践过。而毕浣沙这次的架势,则让钟咏芳推断出了自己雷元消失的原因。
“钟咏芳,你觉得,如果我没有万全的策略,会就这个样子和你见面吗?”毕浣沙将双臂向两侧伸开,像是展示自己的任意角落,更像是邀请钟咏芳的前来一般,但看上去总归是轻松的。
“万全之策?从学园时代就被我压着打,学府之后就没交过手,仅仅看过我几场对决,那不可能摸透我的底的吧?”钟咏芳自然不能在表面上示弱,嘴角冷冽一笑,毫不在乎地说着。
“想要摸透你的底可太轻松了。”毕浣沙呵呵冷笑着:“你不会以为,你所知道的,有关你天赋的那张记录用符纸,我不了解里面的内容吧?”
“我看上去很天真?”
听到钟咏芳这么反驳,毕浣沙哼的一声笑了出来,不置可否底摇摇头:“无所谓,你的天赋我进学府之前就知道了。一击制敌……哼哼,怪不得我一直打不过你。哦不,怪不得你表现得根本不像人。不然的话,仅凭一个零一事务所的底层调查员的背景,怎么可能培养出睥睨天下的新人?”
底层调查员?她说的……是谢希冰吗?
“当我得知你的天赋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你可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哈哈哈哈哈,”毕浣沙大声狂笑起来,甚至还轻咳了两声,“总算弄清楚了,不是我不够优秀,是你沾了天赋的光啊。”
“什么叫沾光?”钟咏芳反驳说,“每个吾术师都有天赋,你难道没有吗?每个人都有天赋的,我的天赋,你不是看过了吗?有优势也有致命的缺点。”
“是啊,致命缺点,就是每种吾术只能使用一次。怪不得,怪不得我没见过你使用过重复的巫术,怪不得,怪不得你一有时间就往图书馆里跑,原来是为了防止自己没有可以使用的巫术露馅啊。”
听着毕浣沙一点点述说着错误的推断,钟咏芳并不想揭穿她,只是默默听着。虽然她并没有见过自己使用重复巫术,但自己在私底下默默训练之后,发现巫术越用越弱的苦楚谁又能知晓呢?自己一有时间就往图书馆跑,除了学习新的巫术释放方法,还要弄清楚自己天赋的问题以求解决之法,这样的心酸谁可以明白呢?
不过这些,钟咏芳肯定是不能和面前的这个自己眼下最大的敌人吐露心声的。毕浣沙的认知越偏越好,这样才能让自己在巫术见底的情况下,在她不注意之间,爆发出致命一击。
“哼,没有天赋,你又有什么能耐呢?”毕浣沙瞪大了眼睛,像是要把多年的委屈全部吼到钟咏芳的身上一般大声尖叫着。
而钟咏芳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眼神中所延伸出来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突然感觉,毕浣沙好像很可怜,她能够从刚刚毕浣沙的尖叫中感受到她的痛楚和委屈,虽然还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不过,钟咏芳也没有因此而心软,拳头依然紧握。
“现在,没有巫术可以使用的你,失去了天赋优势的你,知道了没有天赋的痛苦了吧。”毕浣沙一边说着,一边看似冷静了一般,缓步向钟咏芳走来。手腕左右扭动之间,毕浣沙依然说着,不吐不快:“以往我打不过你,都是因为你有那么强大的天赋,现在,可是我进攻的时机了。”
话刚说完,一团暗到看不出紫色的球体,冒着股股恐怖的气浪,出现在毕浣沙举到胸前的右手掌心之上。尽管球体仅比拳头大小稍大一些,但上面所泄露出来的邪恶气息是钟咏芳前所未见的。
“我能感受到你害怕的气息。”毕浣沙咧开嘴,不顾容貌会如何丑陋地夸张地笑了一下,然后将手中的暗球朝着钟咏芳抛掷而去。
二人距离本来就不远,哪怕毕浣沙的手臂力量不像身体素质惊人的武师那般强大,以这样的速度也很快就来到了钟咏芳的面前。
对于暗元没有很详尽了解的钟咏芳一瞬间本能地判断,这个暗球不能硬接,逃开观察才是正经的策略。
借由雷元巫师特有的速度,在暗球击中钟咏芳所在位置的一瞬间,钟咏芳便凭借着雷元对自身肌肉的刺激,爆发出不亚于武师的速度,迅速从原地逃离,仅仅留下了淡淡的残影。
“逃?你逃得开吗?”
毕浣沙似乎早就知道钟咏芳会这么做一样,心思得逞的表情忍不住显露出来,还没等钟咏芳逃开,双手就在面前,手指迅速地挥舞,留下的印记结合成一个闭环之时,就是暗球到达钟咏芳所在位置的时刻。手印在毕浣沙面前发出亮紫色,有些晃眼,与此同时,暗球也立刻从拳头大小扩张到头颅大小,并且释放出强大的吸力,将暗球周围的所有物体全部朝着中心位置吸引。
“嗯?怎么回事?”
钟咏芳逃离的身形被吸力扯得一滞,双腿交替着猛踏地面,可自己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努力而移动。看着周围的物体全都朝着自己的反方向移动。她突然意识到了暗元最表层的使用方法,那就是制造像黑洞一样的能量旋涡,将物体吸到中间并吞噬。自己的速度根本不够看。
“仅凭身体的力量没办法逃离了吗?”
想到这里,钟咏芳全身气机大开,释放出薄薄的雷元,覆盖住整个身体。雷元依靠着自身的锋利将自己前进方向上的所有杂质全部撕碎,可以让自己的阻力尽可能地降低。
本想着这样的手段可以帮助自己,可谁想到,释放雷元的那一刻,自己所遭受到的阻力反而更强了。原本可以稳住的身形竟然在被一点点地朝着原来的方向拉扯过去。
“什么情况?”
钟咏芳这样想着,转头看过去,却发现从自己的背后,竟然有一股股蓝色的流光光带朝着暗球的中心飘荡而去。而那一股股蓝色的流光源头,正是自己周身包裹着的雷元。
这个暗球,不仅在吸引着有现实形态的物体,还吞噬着四周存在的法元。而钟咏芳自己,作为既有实体,又有法元的个体,其被吞噬的吸力则成倍增加。
“糟了,这下有些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