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思考之后,钟咏芳发现自己似乎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被毕浣沙的提议牵着鼻子走。虽然自己对毕浣沙一点都不待见,但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将顾恬恬的手环找回来,并且问到手环遗落的地点,然后能有更多的有关于顾恬恬受伤的线索。那么对于毕浣沙的这些无所谓的要求,钟咏芳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钟咏芳来到了毕浣沙说好的景色附近,等待着。这里的人来人往比较少,倒是合了钟咏芳的心意。越安静越好,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没有等很久,地上还没有那种坐立不安的焦急的痕迹,毕浣沙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不过看起来倒是悠闲得很,完全不体谅钟咏芳内心的焦虑。
“来啦来啦。”毕浣沙来到了钟咏芳的面前,无知地嬉皮笑脸让钟咏芳有想打人的冲动,不过她还是忍住了,等着毕浣沙拿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喏,给你,我捡到的手环。”
钟咏芳接过那枚手环,左右看了看,和自己佩戴的手环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这样的话,钟咏芳心中对毕浣沙的疑虑就加重了。如果她真的是在地上捡到的,她怎么知道这个就是顾恬恬的手环?
“你把自己的真元输入进去,就能得到手环持有者的基本信息了啊。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看着钟咏芳左右端详手中那枚手环,怀疑的样子,毕浣沙还以为她是在找这枚手环属于顾恬恬的证据,不禁大咧咧地嘲笑道。
“你在哪捡的?”钟咏芳没有尝试,就这样将手环放在了口袋里。然后语气冷漠地质问毕浣沙。至于这个手环到底是不是顾恬恬的,她想,应该是,因为丢失手环这种事在学府里太少见了。如果顾恬恬丢失了手环,而正巧,被人捡到了一个不知失主的手环,那多半就是她的了。而现在,对于这枚手环是怎么来的,钟咏芳可是有更多的问题需要毕浣沙解答。
“就在这儿啊,不然我让你来这儿干吗?我是捡到了,然后就一边走向失物认领处,一边想要检查一下是谁的,知道是顾恬恬的手环的时候,我其实就想联系你来着,但是我感觉你好像不是很想看到我,所以还是往失物认领处那边去了。没想到你还主动联系我来着。”
钟咏芳听得脸一阵白一阵黑的,尤其是听到她说“感觉你好像不是很想看到我”的时候,牙齿更是咬紧。如果你真的这么有眼力见儿,那之前那次图书馆的相遇是怎么回事?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钟咏芳重新打量着周围。这里吗?这里怎么可能会让手环掉落呢?就像刚才钟咏芳体会的,这里很少人来,顾恬恬来到这里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居然还能在这里遭遇什么变故导致她会掉落东西?真的在学府里有诡出没吗?不然怎么解释这种诡异的现象呢?如果是诡的话,一切就说的通了。诡入侵了顾恬恬的思想,将她引到了这个没有多少人经过的角落,然后对顾恬恬进行攻击,攻击的过程中,顾恬恬挣扎导致手环掉落了。然后被毕浣沙捡到了。可是如果不是毕浣沙送顾恬恬去的校医部,那么就是秋秋?那为什么秋秋不首先联系自己呢?
这么思考的话,虽然手环的下落已经确认了,可是又有了太多的谜团不能破解。
“对了,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要去什么地方吗?”
见毕浣沙等在原地这么久,钟咏芳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她心中还是有一个除了诡之外的可能性,就是眼前的这个和自己死磕的人。她针对自己,从自己身边的人下手,尽管这个想法有些阴暗,但是以钟咏芳对她的了解,钟咏芳觉得她是有可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于是,对于她的质问也是必不可少的。
“啊?”毕浣沙对于钟咏芳突如其来的质问,当然也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了:“这儿我不能经过吗?”反问过后,毕浣沙发现钟咏芳审视的目光并没有消散,而是对自己的反问更加反感。于是毕浣沙再次问道:“是不是顾恬恬出了什么事了?啊!我才反应过来,你是怀疑我对顾恬恬做了什么。”
“既然你知道了,那你最好说明白,不然我也不介意在这里给你打一顿。”钟咏芳的眼神从审视转变为了凶狠,同时调动起体内的雷元,汇聚在呈爪状的手心中,虽然没有明显的雷元专属蓝色,但是噼啪作响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十分恐怖。
“别别别别别!”毕浣沙虽然急忙劝了钟咏芳,但是从她依然洋溢在脸上的笑容来看,她并不是很害怕,并且也开始调动真元,全身隐隐地散发出紫色的光芒,“首先,虽然你在学园时期一直在对决中碾压我,但是我在学府中也不是没有成长的好吧,你再这样,我也不介意和你打一场。”
二人就这样对峙起来,双方都没有率先出手。按理来说,如果真的想要打起来的话,钟咏芳的先手攻击能够占据优势,但她也没有这么做,毕竟在学府内私斗是违反校规的,目前钟咏芳也不确定顾恬恬的伤,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始作俑者,如果是误会,那自己吃惩罚就得不偿失了。
“你看你的样子,像是个炸了毛的猫一样,努力地支起全身的雷电,但是也就是个威吓的作用了。你肯定不会在学府里动手的。”
可能是看穿了钟咏芳的顾虑,毕浣沙笑着收起了环绕在自身的紫色真元,毫不防备地站在钟咏芳的面前。不过看着钟咏芳丝毫没有收回自己真元的意思,毕浣沙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可能我不说清楚,你就算不和我对决,也不会轻易放我走的吧。那我就好好和你说吧,只要你问,我就知无不言,行吗?”
闻言,钟咏芳也不好再以一个全副武装的姿态面对眼前这个一直在微微笑的人了,哪怕心里很讨厌她。收回全部的雷元,钟咏芳也尽量调整好语气,说:“行,那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或者说就像你说的,你为什么会经过这里?”
“你看,我说了,我就是经过这里,然后要去校外啊。”毕浣沙老实回答。
“去校外?咱们宿舍到校外的话,并不会经过这条街道吧。”
“你确定要在这个问题上死命纠缠吗?”毕浣沙都无奈了,“你为什么总是觉得,我会害顾恬恬呢?我和你是我和你,顾恬恬虽说是你的朋友,但也是我的室友,我害她干吗?要是你有一天出了什么事儿,怀疑怀疑我,还情有可原,毕竟我和你在学园时期就不对付。我害顾恬恬?我和她有仇吗?”
“你不是说知无不言的吗?”钟咏芳没有理会对面的长篇大论,依然漠不关心地反驳。
“我说知无不言,但我可没说言无不尽啊。你可以问关于这枚手环的问题,但是我的行踪,我没必要想你透露吧,那是我的私事。”
“那我没什么可问的了。你忙你的去吧。”
钟咏芳一摆手,算是和毕浣沙道了个别,然后转身就向校医部的方向走去,不管怎么说,手环是找回来了,至于以后怎么做,是等顾恬恬醒了再问,还是说回去之后和陆醒商量一下,具体该怎么查。可学府里可能有诡这件事要不要和陆醒说一下呢?还是说直接和黎雨欣说?
“唉?你这就走了啊?”
背后响起的一声呼唤,让还在思考的钟咏芳脚步一滞。
叫她的当然是毕浣沙了。
“我帮你找回了手环,你不得帮我一下吗?”
闻言,钟咏芳脸色一冷:“我可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礼尚往来的约定。”
“好吧,”毕浣沙无所谓地耸肩摊手,“我的提议,你早晚会用得上的。”
“你要是再这么说话,我真的会怀疑,你和顾恬恬的受伤有关。”钟咏芳头也没回,说话声音也不是很大声,但她相信,在这个环境中,毕浣沙也是能听清自己的话的。
“那我也劝你,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以为我还是学园时期的我吗?”
“随便你。”可能是手环已经在手上了,钟咏芳对于毕浣沙的说法也没有被激怒的感觉,现在她只想赶紧回到顾恬恬身边,和陆醒一起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调查方向。
看着钟咏芳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就再也不理会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了,毕浣沙依然保持着自己的笑脸,右手随意地上下翻动着,掌心,手腕,甚至是小臂上的气机上,一丝丝紫色真元慢慢地随着毕浣沙的念头于掌心汇聚,化作一团光球。毕浣沙念头一动,光球上逐渐出现了具体的形状,最后变化成了一颗人头的样子。是顾恬恬的模样。手掌轻翻,光球再次变化,最后变成了钟咏芳的样子。毕浣沙轻蔑一笑,手掌一握,光球随即消失。在一阵哼哼的浅笑中,毕浣沙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不消五分钟,钟咏芳回到了校医部,却看到了走廊里医生们忙碌奔走的景象。一时间,钟咏芳还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还觉得这是谁又受伤了。在前往顾恬恬的病房的时候,还考虑着,得找个机会尽快告诉校长,学府有诡的想法,貌似越来越像是真相了。
可是来到刚刚还在看望顾恬恬的病房的楼层,钟咏芳远远望去,却没有在窗前看到陆醒的身影,难道他是自己有事先走了?那也应该和自己说一声吧。可来到窗前,钟咏芳终于明白为什么陆醒没在这边了,因为病房里,顾恬恬也不见了。床上的被褥也被翻乱,如果不是在校医部这种医疗设施里,把这里形容为被抢劫也不为过。
“你回来了?”
是林宇浩的声音,从楼梯口那边传来的。
钟咏芳转头看去,林宇浩从楼梯口快步走了过来,继续说:“陆醒让我来接你的。顾恬恬的样子可能不太好。 他怕你找不到,让我来找你。”
“恬恬?发生什么事了?不是已经到了最后的恢复阶段了吗?”
“我说不清楚,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说完这话,林宇浩便拉起钟咏芳不由自主颤抖的左手原路返回。
到了二楼,钟咏芳才知道,刚刚那些白大褂的忙碌,原来正是因为顾恬恬情况的恶化。救治室内部的情况,作为学员是看不到的。不过庆幸的是,救治室门外,陆醒正在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交流,应该就是在谈论顾恬恬的情况。
“怎么样?恬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钟咏芳比林宇浩先来到陆醒身边,拍了一下陆醒的肩膀。
“啊,你是里面那位患者的朋友是吗?”白大褂整理了一下褂子的领口,解答说:“你朋友的全身经脉忽然变得脆化,真元外泄,我们已经在尽力控制她的真元避免狂暴反噬她的躯体了。估计没什么生命危险,但是经脉的问题需要后续慢慢治疗调养。你们能联系到她的家人之类的吗?”
家人?钟咏芳听到这个久违的名词,愣了两秒。她从来没听过顾恬恬说起过家庭相关的话题,或者说,整个学府内,都不会有人主动谈论这个话题。就好像所有的学员都没有家人一样。
“不是没有危险吗?为什么要联系家人?”
陆醒的语气十分冷漠,就好像面前的这位白大褂就是害顾恬恬如此凄惨的始作俑者。
白大褂愣了一下,随后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她的经脉问题,说实话,不是一个一年生的积分能够应付的,就别说后面的调养费用了。所以,还是要她的家人来提供后续的治疗费用啊。”
“人在学府里受伤了,难道学府不给个说法吗?”钟咏芳实在忍不住了。因为魂丹的汇率。
不懂吾术的普通民众,被吾术界称之为“岸边”的人们,所使用的货币是可以兑换成吾术界所使用的“魂丹”货币的。但是汇率巨大,让这两种货币基本井水不犯河水。如果学府积分都无法支付这次治疗的费用,让岸边用普通货币来支付,其金额的巨大,可不是一个普通家庭能够承受的。
“学府肯定会调查原因的,但是在此之前,学府在没有得到任何证据证明她不是因为自我原因而导致的受伤,学府也不会调用资金来救治的。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只是校医部,又不是会计部,没有资金,我们也没办法使用更保险的救治方式。”
白大褂说的很委婉,也很真实。这样说来,钟咏芳再强迫这个没有任何决定权的人也没有办法完美地解决问题。
“就是说,只有学府领导开口,你们才能好好治,是这个意思吧。”
沉默了许久之后,陆醒嘶哑的嗓音响起,打破了这份安静。
“是学府才是给我们提供稳定资金的一方,我们有了稳定资金,才能用更保险的方式进行治疗。有因才有果,这个你们的基础课程也应该教过吧。”
“行,我知道了。”陆醒抓住钟咏芳想要抬起指责的右手,拦住还想争论的她,摇了摇头示意钟咏芳别说了。然后转头对林宇浩说:“你先帮我在这里守着,如果有事情用强迫联系符纸告诉我。”随后对钟咏芳说:“你,跟我来。”说完便不由分说地抓着钟咏芳的手腕,带着她走出了校医部所在的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