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布置好了，就差一个合适的男二。
    云和今天定了要面试八个人，江紫要带来的人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来之前云和没有看过照片的。
    冷不丁和江紫身后跟着的青年对上眼，云和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满意。
    长得太素了，长相没有视觉冲击力，这带来干嘛啊！？
    原先的男二号虽然是个嫖娼出轨家暴的人渣法制咖，但长得是标准的浓颜脸，眼窝又大又深，上了妆之后，味道特别正，自带异域风情。
    而眼前这个，别说异域风景，他根本谈不上吸睛。
    云和哑然：“他叫什么来着？”
    江紫笑笑道：“汤眠。”
    “汤眠。”名气也没有，云和叫了一声，心里烦躁更多了，不过好歹忍住了当着面说难听的话，抬手示意一下周围，叫江紫到边上单独聊。
    “你来之前没看过剧本吗？我这忙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哪有空和你浪费时间？”
    云和和江紫没什么太深的私交，只知道江紫原本年轻时候做过经纪人，后来在公司控股层次上升摇身一变成了高层，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也是因为这个，他才同意了重操旧业的江紫第一个带人来。
    哪想到江紫给他整这一出。
    “还没试镜怎么知道是浪费时间，说不定是帮你节省时间，省得你还得继续试其他人。”
    江紫据理力争：“你不是要古国王子吗，谁规定古国王子只能长一个样子？你这背景我查过资料，根本没有那么西化，不然直接找个外国人不就行了？”
    “你拍过那么多电影，什么样的脸适合大荧幕还用我说？你自己看他的脸，这还不够上镜？”
    “……”云和憋着火回头，瞧得出这名叫汤眠的青年模样确实算是电影脸。
    可适合大荧幕的可不只有脸，还需要非常细致精确的演技。
    第一印象不好，他真不想让他试镜了，偏偏下一位演员还没到，云和冷着脸挥挥手，招呼化妆师。
    “带他去化妆换装，先拍几个试妆照看看。”
    嘴上这么说，心里依然是不打算往后看，形象不符就否了。
    化妆室在里间，江紫没进去，李环跟着汤眠一块进了门。
    两人趁这会儿加了好友，加完以后，汤眠闭上眼睛，心中默起剧本。
    约摸小二十分钟，李环从化妆室出来，脸颊通红，藏不住的兴奋。
    接着是化妆师出了门，一个两个，都有些莫名的激动。
    云和根本没抱希望，忙着手头的活儿头都没抬，直到听到身边制片人的呼吸声，才烦躁抬眼。
    结果看到换装出来的汤眠，愣住了。
    依然是那张略显寡淡的五官，可穿上古国王子的服饰之后，一切似乎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
    汤眠半束着长发，耳边腰间挂着有清脆铃音的异域饰品，腰间一柄弯刀，双腿笔直修长。
    之前的男二号也穿过这身衣服，那位渣男肩膀比汤眠宽，颜值也比汤眠高，按道理应该比汤眠穿着更有气质，但汤眠却完美地适配了这身衣服，甚至呈现出了一种和之前完全迥异的另类风格。
    忧邑，神秘，宛若夜里落在无边无际沙漠中的月光。
    人透着凉薄，血好似也是冷的。
    像一潭沉水，每一滴都在岁月里真真正正地沉了下来。
    云和发愣间，一瞬间想到了之前被他否定的旧案。
    在原本的设定中，他所想象的古国王子原本就是这样一个‘凉’的人，无奈找了很多年轻演员都挑不出那种不符合年龄的沉淀气质，才被迫选择了如今锋芒外露的版本。
    刚才在进化妆室前，汤眠并不是这样，他看着平平无奇，长得还行，但并不特殊。
    化妆团队只能改变一个人的服装妆造，不可能忽然让汤眠好似从骨子里变了一个人。
    能呈现出这样的效果，显然是汤眠自己揣摩了角色，从里到外地进入了状态。
    “……”云和沉默片刻，叫汤眠进镜头拍照。
    副导演要来监督，被他赶到了一边，自己来。
    汤眠握着弯刀，跟随镜头做了几个施展身手的武术动作，体态优异，行云流水，一看就有经验。
    云和拍了几张，忽然问：“道具组，之前那个弃掉不用的流苏面纱还在吗？”
    道具组应声而来，给汤眠挂在耳侧，遮住下半张脸，这一戴上，汤眠的模样没遮挡太多，一双冷漠忧郁的眼却更增添出存在感。
    云和端着手盯着汤眠一会儿，问：“你有腹肌吗？”
    汤眠：“有。”
    “能露吗？”
    汤眠：“能露，不过身上有纹身。”
    演员身上有纹身在许多导演这里都是忌讳，但刚才还不耐烦的云和没生气，转头和服装组说了几句，回头道：“戏准备了吗？试几段。”
    整个剧组瞬间忙了起来。
    汤眠试了五段戏，男二出场和男二死亡的都试了，连在一起，两场戏人物状态差距特别大，但他都完成了。
    云和嘴上没说什么，试完直接收工了，后面的试镜全部取消，干净利落地把汤眠三个人也撵走，叫汤眠出去吃个饭下午回来签合同。
    从大楼里出来的路上，李环一直没说话。
    等到了外面，这位年轻的妹妹满脸通红，再也忍不住叫起来：“啊啊啊汤老师您表现的太好了吧！ 刚才云导看您演戏后头眼珠子瞪得老大，他不说我都知道他满意地不行！”
    “一次过！现在娱乐圈还有多少人能有这份实力！？”
    “太爽了真的太爽了！”
    “……”汤眠还没听过有人叫他老师，有些不好意思，“你叫我名字就行。”
    李环摇摇头，“不行不行，能跟您真是太好了，我要感恩！”
    “……”汤眠被这位元气满满的小李妹妹逗笑，但一松懈下来，真觉得累了。
    三人随即一块去吃了饭，由江紫请客，手下艺人表现超群，她心里也自豪。
    吃完下午签合同，一切尘埃落定，汤眠被拉着进入了《热砂》的工作群，定下明天就开工。
    ……
    忙到下午四点。
    终于清闲下来。
    考虑到明天一大早就要进组，江紫没有来回折腾再叫司机将汤眠送回去，在就近的酒店定了个房间。
    汤眠因为《斩风》的事情昨天几乎没怎么睡，靠着精神亢奋撑了一天，实在撑不住了，一回房便上床睡了。
    天色暗沉。
    不知睡了多久，汤眠的房门被打开，一道人影挤上了床。
    汤眠睡梦中被人抱住，迷迷糊糊唤了一声。“……天哥？”
    天逢玉将他紧了紧，轻轻亲一下，笑了。
    “是我，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