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瑕没跟着郑红燕，溜溜达达的去了百货商店。
她心心念念的茅台酒没货，售货员说是紧俏货，偶尔才有。
捏着酒票无酒可买，夏小瑕无奈，最后买了点桃酥拎着离开。
走出百货商店，推着自行车刚走了没多远，就撞见了瘦猴。
这就……
是打招呼呢还是装不认识呢？
夏小瑕很谨慎，瘦猴干的这行是有风险的，也许会有公安盯着，她要是跟他有明面上的来往，万一瘦猴出事自己也跑不了。
想到这儿，夏小瑕立刻就走。
结果，瘦猴连追带赶的追上来了，满脸都是笑。
“好巧啊，你也来买东西。”
他的视线扫过夏小瑕车把上挂着的网兜，“你喜欢吃这个啊。”
“尝尝。”夏小瑕只能停下来跟他闲聊。
不过，瘦猴可不是专门追上她闲聊的，他想要钱，虽然这件事很难启齿。
作为一个很有信誉的中间商，瘦猴的买卖是童叟无欺的，就算是卖亏了，那也只能自己认。
那两个花瓶，他见夏小瑕的反应就知道自己卖亏了，懊悔得肠子都青了，但也能捏着鼻子认。
但是……
想到自家好兄弟的妈妈看病的事，他又不得不开这个口。
夏小瑕震惊脸，完全想不到瘦猴竟然提出再要一笔钱。
虽然她当时客气了几句，但是交易结束就是交易结束，要脸的人都不会再开这个口。
“瘦猴，交易结束了，你怎么好意思张这个口？”
“我知道我知道。”瘦猴急忙道，“这件事我知道是我没理，我也是没办法……我发誓，以后我还会帮你找好东西，我都不收好处费，多少钱收的就多少钱给你，行不？”
夏小瑕皱眉：“你急用钱？干什么？”
“是卖花瓶的那小子……”瘦猴讨好地笑，“那是我兄弟，好兄弟！他妈妈那个病，昨天看了大夫，人家说最好去省城找专家，那得不少钱……”
兄弟家里穷得连藏的花瓶子都拿出来了，五百块钱说起来很多了，但是去省城看病的话，医药费、吃喝拉撒全要钱，也不知道五百够不够，瘦猴想着再给她多拿一些。
“他们都没工作，看病也没人给报销。”瘦猴挠挠头，“全是自己花钱，而且这两年，他们家也欠了不少债，我是真心想帮他，但我能力也有限。”
“所以，我有钱我是冤大头？”夏小瑕不满地问。
瘦猴急忙摆手，恨不得把夏小瑕吹成人美心善的小仙女，又发誓说自己以后一定唯她马首是瞻，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收来的好东西谁也不给，就留给她。
瘦猴那嘴皮子贼溜，把自己吹成无所不能的百晓生。
夏小瑕想了想，跟瘦猴打好关系倒是很不错，以后有他帮忙，估计自己的小金库和古董架都会满满的，等过去这几年，自己就可以买房退休，整天游山玩水。
“你带我去看看病人吧。”夏小瑕道。
瘦猴立刻前面的带路，七绕八绕的，在一户人家大门前停下。
大门是暗红色，非常陈旧，很多地方掉漆了，露出斑驳的木板。
周围有几户人家，但就这家看上去又小又旧，连围墙都比其他家矮一截。
“龙哥！龙哥！”瘦猴拍门喊了几声，很快里面就有人应声。
门打开，一个大概接近一米八的大个头出现，寸头，浓眉虎目，看起来是个有力气的汉子。
夏小瑕心里咯噔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容易相信人了？
这俩男人要是图谋不轨，那自己……
夏小瑕暗暗懊恼，她应该先买个防狼喷雾什么的放在身上的。
夏小瑕甚至已经开始往后挪，想着要是有什么事自己撒丫子就跑。
瘦猴这时热情的跟龙哥打招呼，然后才招呼夏小瑕：“走啊，进去啊。”
夏小瑕想跑。
这时，她听见有个虚弱的声音喊：“小龙，是谁啊？”
听起来就知道身体很差，夏小瑕稳住了神。
“同志，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呢。”瘦猴不好意思，讪讪地笑，“这是我兄弟，于龙。”
于龙打量夏小瑕，看她的穿着和崭新的自行车就知道她肯定条件很好，有钱。
她应该就是买走自家花瓶的人，就是不知道，她来家里干什么。
“我家没有什么了。”于龙直接道。
“龙哥龙哥，咱们进去说哈。”瘦猴赶紧道，还推了于龙一下，又讨好地请夏小瑕进门。
夏小瑕还有点犹豫，除非阎仲毅这时候冒出来，不然她对付不了这两个男人。
于龙看出她在忌惮什么，摸了把自己的脑袋：“同志，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花瓶我已经卖给你了，银货两讫，你有什么事也不能再找我！”
顿了顿，又道：“你放心，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不跟女人动手，也不欺负女人。”
瘦猴笑了：“同志，放心吧，我们都是好人。”
夏小瑕心想，谁家好人也不在脑门上写着好人俩字啊，不过，她直觉这俩人不坏。
里面又传来病弱的声音，于龙皱了皱眉，道：“进来吧，不然我妈一直问。”
他转身就往里走，还喊了声：“妈，是瘦猴和他朋友过来找我玩，没事。”
夏小瑕听着，这才跟瘦猴一起进门。
进了门，才看到低矮的院墙，狭窄的小院。
院子里有两间房，还搭了间厨房，所以把院子空间都占了，剩下的空地，堆了点乱七八糟的东西，目测有破木板子什么的。
夏小瑕再把车一放，行了，一点空也没了。
瘦猴见夏小瑕打量小院，凑过来解释说，原本于家还挺大的，隔壁两家就是从于家老宅划出去的，只留给于龙这么一点地方。
夏小瑕明白了，于龙家成分不好，不分出去估计连这么点地方都保留不住。
希望他们别傻到把地契房契也给人家了。
只要那些东西在手，隔壁两家就算住好几年，这房子也会回到于家手里。
可惜了，成分不好的家庭一般手头都有好东西，可这于家只剩一对花瓶。
随着于龙走进屋里，一股子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夏小瑕急忙屏住呼吸，稍稍后退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