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小钱,陆皎还没放在心上。
“牛车太慢,马车等我爹娘进京之后就有了,那就买辆骡车吧!”
“不用不用,我们就雇牛车,等领了月钱之后,再将车钱还给公子。”
其实按照刘矮子自己的想法,他牛车都不想雇。
陆皎忍住想要抽动的嘴角:“行了,我说买就买。以后宅子里下人多了,每日采买都需要用骡车。
你总不能赶着马车去买菜吧!”
刘矮子一听,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便没再多言。
陆皎抿了抿唇,觉得应该给刘矮子把规矩立好,不过眼下在回春堂,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暂时将话咽回肚子里。
她又打开纸包,将肉包和豆花分给刘矮子一家。
刘老娘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所以陆皎给她买了一碗粥。
江氏照顾了刘老娘一夜,眼圈都熬青了,接过粥时差点感动得哭出来。
刘老娘看着一家人吃得香喷喷的,觉得碗中的粳米粥有些发苦。
“都是娘害了你们啊!我这副破烂身体,还不如舍了!”
眼见着一家人又要抱头痛哭,陆皎及时开口催促道:“快吃吧,一会儿还要去买骡车,去晚了就挑不到好骡子了!”
刘矮子抹了一把脸,连声说道:“公子说得对!娘,您别想太多,快吃吧!”
一家人挤在狭小的木板床上,美美地吃了一餐。
饭后,江氏陪着刘老娘去扎针,刘拴住负责熬药。而刘矮子则领着陆皎去了附近的骡马市。
一到地方,便有一个年过三十的男人凑了上来。
“两位过来想买点什么?买牛还是买骡子?”
刘矮子下意识看向陆皎,后者也不扭捏,说道:“我们想买辆骡车。”
伍茂两手一拍:“那你们可算是找对人了!”
说着从怀里拿出来一块木牌,送到陆皎面前。
“鄙人正是这骡马市的牙人,专门帮人相看牲口。您放心,我肯定会帮您买到称心合意的骡车!”
刘矮子一下听明白了,这不就是骡马市的捏码子么!若是遇上不靠谱的,说不得还会串通马商乱喊价。
他急忙凑到陆皎身边,小声说道:“公子,虽然我是卖饼的,但是这牲口我还是能掌掌眼的,不需要找牙人。”
陆皎按了按刘矮子的胳膊,笑着答道:“无妨,有官府发放的牙人牌子,想来他们也不敢玩花样。”
她没说的是,她还巴不得这人同她玩心眼子,这样就有由头找他们的麻烦了。
马商啊,肯定富得流油,好东西不少。
陆皎收回思绪,问道:“抽成多少?”
伍茂打量了两人一眼,想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开张了,咬咬牙回答道:“一成!”
“走吧,先去看看骡子。”
这便是成了!
先看骡子,这是不是意味着,要是看上别的,也会买下来?
伍茂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好嘞!您往这里来!”
一路上,陆皎的精神力也没闲着,四散出去收集消息。
后来在一家挂着马氏牛马行的院子里,看中了一匹正值壮年的骡子。
虽然比直接找普通卖家贵了一点,但胜在有官府牙人的见证,又有正经的买卖契书,以后不可能产生任何的纠纷。
不算上办理红契的契税钱还有牙人的抽成,光这骡子就花了陆皎二十两银子。
这事要是让刘矮子知道,肯定会心疼得够呛。
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像新婚夜第一次见到江氏一般,看着这头骡子。
趁着伍茂去骡马市官衙上红契的功夫,陆皎又带着刘矮子去看车厢。
姜国官民所用的车厢有着很严格的规定。
有些华盖只能官员才能使用。
仓房里停放了不少华丽的车厢,陆皎不免多看了两眼。
马商看着陆皎这样,以为他从来没见过,语气中带着几分倨傲:“那边的,可不是你们这样的平民老百姓能肖想的!”
陆皎懒得和他多说什么,她连郡王府的车驾都坐过,哪里会稀罕这个。
不过和他一个马商解释这么清楚也没意义,陆皎淡然挪开视线,继续跟着马商向仓房深处走去。
最后陆皎挑了一架湖蓝色顶的车厢,和外面雇的骡车区分开来,这样就不会被人误会了。
向大门走去的途中,陆皎无意间听到一匹马的嘶鸣声,竟然听出了其中的愤怒。
陆皎转身看去,问道:“这是怎么了?”
马商向那边走了过去,像是看到稀松平常的事情:“我们商队不久前从西北运回来一批马,这匹是里面的刺头,驯马师正在驯马呢!”
因为马上要去西北,少不得也会遇上其他马商,陆皎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这相马怎么相啊?”
也就是因为没有其他的客人,马商才愿意多和陆皎多说几句。
从性情,到毛色、体格还有体型,不光刘矮子,就连陆皎也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院子中间的这匹马虽然毛色看上去灰蒙蒙的,并不油亮,和之前看过的骡子比起来都还有些瘦,但通体乌黑,没见着一点杂毛,只有额间和四只蹄子才有一抹白色。
着实长在陆皎的审美点上,她感叹道:“的确是好马呢!”
“是啊!可惜就是性情太烈了些。”
马商心中有些不忍。
这马一路上打也打过,饿也饿过。这都进京了,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再饿下去,只怕杀了都剔不下来多少肉。
真是亏大了啊!
“这马多少银子?”
这一句如同天籁一般,马商看向陆皎,发现不过是个还没自己高的小子,顿时泄了气。
“不成不成,我老马家在这骡马市经营了几十年,哪里能做这种毁名声的事情!
这马不驯服,是不可能卖的!”
陆皎朝院子中央努了努嘴:“可是你的驯马师快要被甩飞了。”
话音刚落,那瘦小的驯马师便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这还不算完,那马儿感觉背上一轻,甩了甩脑袋,又扬起蹄子,差点踩在驯马师的脑袋上。
“都愣着做什么!快去救人!”马商惊呼一声。
陆皎也不管院中的混乱,再次问道:“这马,多少银子?”
马商急得在院门边来回踱步,待五个大汉用绳子将那匹黑马牢牢捆住,才想起来陆皎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