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寰宇中,有相当多的命运拐点是可以被遇见的,而星神们只需要选择是去做一个幕后推手还是带领着祂们的信仰者抵抗命运的侵蚀。
比起乐于在灼烧宇宙的烈焰上撒把孜然,唯恐天下不乱的欢愉阿哈,提前给出示警,带领信仰者们筑墙抗击命运的克里珀在基因寄生虫灾大批量消退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声望。
当时的人们这样记录:巨大的城墙下满是虫壳蝶翅的尸骸,那些寰宇灾祸被祂的城墙挡在了外边,更多的生灵正在巨大的城墙脚下运土,将它愈筑愈高……
大批量的信仰者,充满着奉献精神的人类聚集起来组成存护星神的后援队,利用命途的力量穿梭于各个世界,为克里珀采购筑墙所需的物资。
那时的宇宙中,百废待兴,随着繁育星神无法完全掌控的基因寄生虫群被大量灭杀,繁育也在明面上落败于存护,被称为虫灾之源蠹星也被丝茧和晶壁封禁,无人得以进出。
「祂看到我深受命途反噬的困扰,又发现我拥有智慧,」虚弱的虫母抱着自己的孩子,而刚刚进入成熟期的哈尼雅手中则握住了一颗小小的琥珀色的晶石,「于是祂这样对我说……」
“新生的星神,若你能到达吾面前,存护的命途亦能为你所用。”
「父亲!」
哈尼雅看虫母唇角突然溢出荧蓝色的鲜血,祂紧紧的捏着父亲回来后塞到祂手中的晶石不知所措,因为在祂面前,虫母一向是强大的,从未如此脆弱过。
虫母伏在哈尼雅单薄的肩上,伸手轻抚祂苍白的面颊安慰着这个祂目前唯一的孩子:「哈尼雅,好孩子,我的小漂亮……帮我把那颗琥珀,缝入心口吧。」
「为什么?你出去那么久,受了一身伤,就为了这个?」
哈尼雅虽然不懂,但还是一边忍着自己的愤怒和恐惧,一边割开了虫母心口处的皮肤,将坚硬的琥珀色晶石放了进去。
看着荧蓝色的血肉包裹住的晶石开始发光,哈尼雅才动用了不会留下任何疤痕的丝线轻轻的将虫母裸露的伤口针脚细密的缝合起来。
明明祂们平和安宁的生活在蠹星上,为什么父亲还要一次又一次的离开安全的家,去外面寻觅更多命途的力量用以拓宽命途。
虫母能感受到身体里那颗原本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琥珀色晶石开始微微颤动,内里的存护力量开始主动接纳繁育的力量,孕育伊始,小小的生命之火在其间点燃。
「对不起哈尼雅,让你担心了。」虫母的周身开始凝聚丝线,这种无法被哈尼雅触碰的线一圈一圈的散出去,直到能包裹住整个星系。
「……父亲,求你了,不要这样就突然离开,然后再带着一身伤痛回来,我会害怕的,真的!」
虫母看着扑在自己身上哭的浑身颤抖的孩子才明白,这次恐怕是真的吓到祂了,好在,祂遇到的是个宽和敦厚的星神,而繁育未来的路会更加广阔。
虫母拍着哈尼雅的背,踌躇着,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向自己的说明一切:「哈尼雅,如果我说……」
「是我要有弟弟了吗?」
哈尼雅轻轻的把手放在虫母心口处,那在皮肤下微微的凸起的晶石随着虫母心脏的跳动而轻颤,哈尼雅的感知告诉祂,这是一个生命。
一个跟祂完全不一样,需要父亲用血液供养,需要祂担起保护责任的全新的生命,祂的血脉亲人。
虫母沉默着,在冷酷的寰宇法则面前,祂无能为力,面对比祂更为强大的星神,祂只能拼尽全力去搏那一丝成功的可能性。
祂想挣脱提线木偶的身份就要先自主站上棋盘,然后将这些冷眼旁观的星神们一个一个的拉下水。
等到所有幕后推手都被迫入局,那只法则的门瞳就会被蒙蔽,只能看到祂们明面上所展示出的东西,而这些布局足以占据祂所有的心神,让祂无暇顾及那个听话又乖巧的孩子。
祂,亏欠祂的第一个孩子,祂没有陪伴在哈尼雅的身边,让祂独自一人在蠹星上孤独成长,甚至祂都没有机会为哈尼雅指引未来祂需要走的路。
祂的孩子啊,善良,懂事,善解人意,只是因为不忍曾经的同族尸横遍野,就将大屠杀后满目疮痍的蠹星种满花草果树。
现在蠹星上植被繁荣,曾经荧蓝色的血泥沼泽已经消失不见,同族遗留下的卵又再次孵化形成有序的虫群,一切都欣欣向荣。
「哈尼雅,纯美骑士团的骑士们一直都在蠹星附近轮流找你吗?」虫母突然转移了话题,这突然的转变让哈尼雅疑惑不已,祂还没做好欢迎弟弟到来的准备。
「是的,父亲,」哈尼雅将新编好的花环放在虫母手中,看虫母毫不犹豫的将它戴上祂才松了口气,看来父亲并没有要立即赶祂走的意思,「他们一直都在……」
「但,父亲,至少,至少让我留到弟弟能够保护你的时候!」
虫母顿了顿,祂看着满脸担忧的哈尼雅叹了口气,是祂的错:「我的小漂亮,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父亲,没关系,」哈尼雅把脸贴在虫母的心口上,祂面带微笑,静静的听着两道一强一弱重合在一起的心跳声,「请相信我,哈尼雅一定会好好保护父亲和弟弟的。」
而在蠹星系外,存护的克里珀重重敲下一锤,这预示着基因寄生虫灾的结束和新一代琥珀纪的开启。
但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是,存护星神的目光在这个新到来的琥珀纪中一直停留在蠹星上。
因为蠹星系被丝线封禁,让无数想要找到虫灾之源,或者干脆就想借着制作虫族谱系标本去蠹星上捞一把的人都铩羽而归。
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那早早结束的上一代琥珀纪,由存护星神亲手所筑的最后一面墙,竟悄然形成了隔绝蠹星和其他所有星系之间的晶壁。
“存护……筑墙……存护……存护……”
克里珀低沉的声音重复着,强调着,舍不得从蠹星上收回自己的视线,可惜祂只是块石头,作为行走于命途最前端的存在,祂只能一刻不停的行使着自己应尽的职责。
“筑墙……筑墙……存护……筑墙……”
这晶壁是保护,也是禁锢,直到繁育一脉有人踏上存护的命途,才能将这面墙壁化为真正的存护壁垒。
于是,几个琥珀纪后,边际贸易战争伊始,一位名叫毕亚斯·欧西德·沃兰斯的繁育令使敲响了前存护后援队,现星际和平公司的大门。
“同僚们,克里珀让我来看看,你们究竟有没有正确的理解存护的概念并行使它们,所以,对不起咯。”
轰的一声,公司总部的大门被一位脸上生着四只眼睛的存在踹开,毕亚斯笑眯眯的摘下了父亲给自己织的手套,因为哥哥说,打人只有拳拳到肉才痛快。
敢于面对强权的人,要么其本身足够强大,要么其背后的势力足够强大,而对毕亚斯来说,二者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