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高中语文书。
    很古早的。
    乐乐靠到书桌旁，“妈妈，谢谢你！”
    林湘兰抬起了头，眼神茫然，“谢什么？”
    “谢谢你，对我那么好！”
    “哈，你这孩子。哈哈，这种话，你怎么能说出口？还说那么自然！”
    乐乐轻轻靠在林湘兰的身上，“想什么就说什么。”
    乐乐咬咬嘴唇，嘴角撇撇，又弯出大大的微笑，“以前不懂事，让您操心了！”
    林湘兰半天没反应，乐乐低下头看。
    林湘兰脸颊颤抖，眼里溢满泪水。
    看乐乐看她，抖动着唇角，说道：“没有，你一直很乖，很懂事。”
    乐乐故意挤了挤林湘兰，“女儿是不是很好？儿子从来不说这种话！”
    “噗，你这丫头！”林湘兰破涕而笑。
    拿纸巾擦了擦眼角，“就是呢，无涯还算爱说话的，也一句好话都没有。”
    “我给你买了东西。”乐乐拿出一个朱红色礼盒。
    打开来，四盏漂亮的半蕾丝唐草咖啡杯，搭着四个同花色小碟子。
    “哈哈，这么多。”林湘兰一盏一盏拿起来看。
    “成套的。”
    “真好看。”
    林湘兰放下杯子，收了起来，叹口气。
    乐乐从叹息声中，听到了浓烈的孤独感。
    林湘兰不需要咖啡杯，也不需要咖啡，她需要陪伴。
    和她一起做手冲咖啡的那个晚上，她笑得爽朗、开怀。
    “晚上，我带你出去玩？不管他们三个男人？”乐乐冲林湘兰眨巴着大眼睛。
    林湘兰瞪一眼乐乐：“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
    “默渊能行吗？”林湘兰犹豫起来。
    “行的。默渊很乖！”
    “现在走吗？”
    “说走就走！”
    林湘兰起了身，认认真真梳头发。
    头顶的白发又冒出来了些，外公去世后，没再染过。
    乐乐从衣帽间，挑了一顶帽子，给戴上。
    拉开首饰盒，开始挑首饰。
    戴了珍珠耳钉，珍珠毛衣链。
    又挑了个翡翠镯子，套上了。
    挑了件外套，配了个包。
    “这样才对！”乐乐笑着，挽上林湘兰的胳膊，“走吧！”
    下了楼，乐乐开车。
    “相亲相爱一家人”里发了条信息：“晚上不在家吃饭！”
    林湘兰也发：“晚上不在家吃饭！”
    乐乐信息刚发出去，魏无涯电话就打来了，“你又干嘛去呀？”
    乐乐开车，带着耳机，“和妈出去走走。”
    “带上我呗！”
    “不带！”
    “讨厌！”魏无涯挂了电话。
    开着车一直走，远离商业街，到了一个幽静的社区外。
    乐乐停了车。
    带着林湘兰往社区下面的小店走，no more的白色招牌已经亮起来了。
    没有大门，门口摆了两张桌子，几把椅子。
    店里可视区域，有三张桌椅。
    右手边的门进去，里面还有桌椅。
    左手边是个出餐口，看的到吧台。
    工作区，摆满了各式各样冲泡咖啡的工具。
    春寒料峭，尤其是午后，乐乐带着林湘兰进了里面。
    “手冲全城排行第一，听同事推荐的。”乐乐小声在林湘兰耳边说。
    穿着黑色文化衫的店员听到了，低着头，边冲咖啡边笑道：“谢谢夸奖，这种话可以说大声点。”
    乐乐笑道，“怕你骄傲！”
    箍着黑色发箍，脑袋后面扎个小揪揪的年轻男人，抬头看乐乐。
    “美女，手冲吗？”
    “嗯，招牌！”
    拉着林湘兰坐在吧台，林湘兰认真看着操作间的各种玩意儿。
    店员边冲边讲解，林湘兰很入迷。
    冲好咖啡，两个人坐到了里面的餐桌上。
    又点了意面和草莓蛋糕。
    林湘兰慢慢啜着浓到化不开的美式，冰块将黑色慢慢晕染成咖色。
    “不苦吗？”乐乐问道。
    “苦！”林湘兰木然地看着咖啡杯。
    “跟我说说吧！”
    林湘兰盯着乐乐，看了一会儿，叹口气，“好！”
    （回忆分割线...............................
    林湘兰总是差一点，总是赶不上。
    初中毕业后，没有上高中。
    到了18岁，林湘兰在父亲的安排下，到公社粮站工作。
    那一年是1977年。
    林湘兰刚工作，老爷子带着她去熟悉公社。
    读过高中的魏奇峰，在信用社工作。
    逛到信用社，魏奇峰看见林湘兰，只一眼，魂就没了。
    魏奇峰聪明，看着气宇不凡的老爷子，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打听了老爷子的身世背景，周末就去家里找了。
    林湘兰甚至都不记得，在公社看见过魏奇峰。
    魏奇峰脸皮厚，也不围着林湘兰转，关心林老太太及家里的营生。
    老爷子不在家，家里都是女人，林湘军小，又要上学。
    那时候，人太淳朴，俩女儿也都不到结婚年龄，林老太没想太多，由着帮忙。
    像魏奇峰这么有心机的人，不多。
    只有林湘兰，看一眼魏奇峰，就觉得讨厌。
    个子不高，皮肤不好，长得难看，一脸心机！
    魏奇峰到了林家，帮忙干活，非常有眼力见。
    压水、挑水、扫地、拾柴火......屋里屋外的活，能看见的，都干。
    等到老爷子回来，和魏奇峰聊了一下，很投缘。
    一有空，魏奇峰就来，，慢慢处成忘年交，一直到10月。
    10月，恢复高考的消息，像一声春雷，传遍神州大地。
    1977年12月10日的高考，是历史上唯一的一次冬季高考。
    已经有不错工作的魏奇峰，毫不犹豫地参加了这次高考。
    高考发榜，他报的是龙泉财经大学。
    龙泉财经大学的前身是省政府行政干部学校。
    学校的分量，不言而喻。
    老爷子欣赏魏奇峰，林湘兰也还没到结婚年龄。
    林湘兰有没有谈恋爱，老爷子不知道，但是上门的，老爷子一一拒绝。
    林湘兰心气儿高，她也想考大学。
    林湘玉进了公社高中，她也心痒痒，开始读夜校。
    她不谈恋爱，她读书，她要考大学。
    1980年，林湘兰修完了高中课程，参加了第一次高考，落榜了。
    1981年，林湘玉考上东海大学。
    开校，林湘兰和父亲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