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谭之带着燕樾出去逛了逛，燕樾才发现这里是一场非法的地下拳场，每个人脸上都戴着了面具，看不清人脸。
    台上两个光膀子大汉打得有来有往，招式狠辣，仔细一看，嘴角都渗出了血迹，身上满是淤青。
    台下的众人眼睛赤红，嘴里呐喊着“打他，快打他”，动作疯狂，像是地下水沟的臭虫突然看见了天日，癫狂疯病。
    空气中传来拳拳入肉的声音，汹涌有力，燕樾不敢去看，全程低着头。
    几个带着小鬼面具的男人看到冷谭之特有的面具，立马侧身让开一条道路，态度恭敬。
    待到两人走后，右手边一个男人张海不解问：“给他让路干嘛，那小子看起来又不大。”
    走在中间那个男人回头警告：“可不要小看他，这小孩在一年前就来了黑场，一开始就创下了九胜一输的战绩，那一次输还是在他打了九场精疲力尽的情况下……”
    男人看着冷谭之的背影充满了敬佩和警惕。
    “他？怎么可能？”张海显然不信。
    他看那小子身材纤长，年龄也不大，怎么可能在这地下黑场混这么好，他那点绣花枕头上场不被对手压着打就不错了，还九胜一输，这编小说呢？
    嗤笑一声：“老桑，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那人怎么看也不像打拳的，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前方的冷谭之耳尖的听见了这句话，脚步一顿。
    老桑拉过他，捂住他的嘴，“你想死吗！”
    敬畏地看了一眼冷谭之，微微弯腰，见对方脚步不停，老桑才敢佝偻着身子拉着男人离去。
    等到走过拐角，老桑气急败坏：“今天差点就被你搞死了！”
    “你知不知道那人有多睚眦必报，在他手里残的人不说一百也有十几，你这次给我惹大祸了！”
    老桑黑了脸，即使戴着面具，王海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威压。
    磕磕绊绊：“那人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老桑哼了一句，摔袖：“那人自从来了黑场后，就没有几场败绩，出手狠辣，招招致命，重点是他还不要命，没人敢对上他，还听不得一丝风声。
    “有一次有个人当着他的面说他打假赛，那小伙子直接把人干进医院。”
    站上黑场的人都是签过生死契约，无论是奔着高额奖金，还是释放压力，只要不触及底线，殃及人命，地下拳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来黑场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即使被打，只要赔上合适的医药费，谁敢再吱声。
    张海被吓得脸色苍白：“那……我……”
    “幸好他今天脾气不错，要不然你都不一定能竖着出去！”
    老桑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而且我听说这黑场还有他的一份出资，他家还是上头的。”说着用手指指了指上面，面色沉重。
    张海彻底说不出话了。
    这地下黑场他也只来了几次，赚了点小钱，可这点东西已经是他半年的工资了，足以看出这黑场有多大的势力！也足以看出少年究竟有多厉害。
    冷谭之带着燕樾转了半圈，发现对方兴致缺缺，领着他进了专属房间。
    冷谭之下意识的给他倒了杯酒，燕樾摇头婉拒：“我不喝酒。”
    燕樾看见酒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害怕。
    冷谭之一副歉意，“抱歉，我忘了。”
    燕樾还有心脏病，不能饮酒。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体贴地出去给燕樾端了一杯白开水，起初是想找牛奶的，可惜问遍了人也没问到。
    燕樾从他手中接过，指尖相触，像是水遇上了火，瞬间蒸腾。
    燕樾立马夺过，耳朵染上红晕，小声的说了声谢谢。
    包厢里再次安静，冷谭之拿出烟，转着打火机，几次也没点燃。
    燕樾不能闻烟味。
    冷谭之脑子里满是这句话。
    此刻的他已然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温顺谦虚，手中的打火机缓缓放下。
    如果不是场所不对，燕樾还以为现在还在冷家补习。
    此时，燕樾捏着裤子，“你之前说的话算数吗？”
    “只要我答应着三个月都听你的，你就再也不去打扰安鸢和景耀两人的接触。”
    两人的视线相碰，冷谭之定定地看着他。
    燕樾的心骤然一停。
    他恍然觉得对方的眼神好熟悉。
    熟悉到想让人落泪，可他明明对冷谭之没有任何想法，可为什么心脏这么疼呢，比他生病时还要疼。
    冷谭之阖下眼帘，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句。
    燕樾慌乱地端起杯子，掩饰自己的无措。
    “今天吓到你了吧，我很抱歉。”冷谭之嘴角苍白，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燕樾约到这里来，让他看见自己最不堪的一幕。
    他可能真的缺爱了。
    这些年他为了完美伪装，甚至骗过了自己，导致反社会人格和善良温柔的形象相悖。
    在无尽的夜里，思想剧烈拉扯，头脑疼到爆炸，彻夜失眠和心理恐惧让他疲惫不堪，可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异常。
    只是不断的叮嘱着他该注意什么，该取得什么样的荣誉，该成为什么样的大人……
    没有人真的关心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开不开心，健不健康。
    陪伴他的从来就只有说不尽的虚无……
    他觉得自己永远是孤独的，像遥远星球的一株野玫瑰，只能欣赏不能靠近。
    每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都会用烟酒和疼痛麻痹自己。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除了在遇见燕樾之后。
    他感受了鲜活的力量，那么朝气蓬勃，那么青春耀眼。
    他想了解他，拥有他，占有他……
    他想要对方的一切。
    冷谭之对上燕樾的眼睛，仿佛盛满了星光。
    燕樾和冷谭之的视线相对碰，心狂跳着，像是上了高速的车，一刻也不能停。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犯病了。
    燕樾摸了摸口袋，拿出药一口吞下。
    坐在对面的冷谭之一惊。“犯病了吗？”他语气害怕，一眨眼半跪到燕樾面前，担忧地望着。
    燕樾将药吞下去后，恍然对上冷谭之的眼睛，此刻的他没戴眼镜，狭长的眼和浓郁的瞳仁陡然放大，那张带有明显线条的容颜满是紧张。
    燕樾心跳得更快了。
    他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