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暖被他直接又真诚的说辞触动，忍不住道:“昕昕可不好追，万一她永远都不会同意呢？你打算一直追下去？”
    许易安笑，“我都还没开始呢，能不能不要这么打击我自信心啊!”
    “再说了，没试过就退缩向来不是我的作风。”
    顾暖暖拍了拍他的肩膀，“真男人。”
    许易安轻笑出声，目光转向沙发上睡着的人，“其实我有个问题。”
    顾暖暖示意他问。
    “那天的她为什么会那么难过？”
    虽然和她接触的时间不长，可许易安能感觉到，平时的方昕对人顶多就是冷漠安静，不会像那次一样情绪外露。
    顾暖暖犹豫片刻，像是在回忆什么，轻声说道:“那天的她失恋了，其实也说不上失恋吧，算是拒绝了开始。”
    整个高中时期，虽然两人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但大家都已经默契地觉得方昕和她同桌以后会是一对。
    想到这，顾暖暖眼睫微颤，又继续道:
    “她高中时候因为性格原因不太合群，有次一个女孩子在背地里欺负她，冤枉她偷东西，那时候除了我和贺季阳，就只有她同桌相信昕昕，替她澄清了事实。
    因为这个我们还成为了朋友，那个男生叫陆铭，长得还行，成绩也不错。”
    她叹了口气，“陆铭甚至有和我说过等到她们高考结束就和昕昕表白。
    可惜她们的规划不同，他想要昕昕和他一起去宁海市，昕昕拒绝了，她们也就这样一拍两散了。”
    许易安安静地听着，神色平淡看不出情绪，片刻后回她:“谢谢。”
    许易安在她家待了两天，今日必须要赶过去拍戏，临走前将方昕接下来一个月的食谱都给准备好，让阿姨给她做。
    如今的她因为落水和裴颖的刺激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下去，身子单薄得一阵风就能吹走。
    临行前一晚他还找到顾暖暖聊天，“怎么了？”顾暖暖问他。
    “医生跟我说，昕昕的应激反应有越来越严重的迹象，所以这段时间麻烦你能多陪陪她，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可以联系我。”
    许易安语气认真极了。
    顾暖暖忍不住调侃他:“这不是还没在一起呢，怎么说话一股家属味啊！”
    “以后或许就是呢。”许易安附和道。
    顾暖暖和学校请了假，方昕又在家休养了半个月才返校。
    这半个月里她每天的作息就是起床散步，写字，跳舞和练琴，除此之外还会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发呆。
    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下午，顾暖暖每天晚上和她一起睡觉，会给她找书看，陪她说话看电影。
    可方昕除了聊天的时候话会稍微多一些外，其他时候还是沉默不语。
    期间贺季阳来过，即便方昕没有因为裴颖而迁怒于他，但他还是感觉两人的相处有些尴尬，好像不似从前热络了。
    他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一见面就跟方昕提裴颖，也不再执着让母女两人和好。
    怕自己会引得方昕反感，所以他也不常来，倒是许易安经常给她打电话，跟她分享自己在剧组拍戏的趣事，方昕难得时不时的附和几句。
    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昕上次在病房里说的话打击到了裴颖，她已经没有在方昕面前出现过了。
    这倒是让方昕自在了很多。
    一切好像都恢复到以往的样子。
    何叶推她下水的事在元旦前有了结果，对方表示自己是无心之失，而念在她认错态度良好的情况下，最后被判了一年。
    放寒假这天，顾暖暖想让方昕回自己家一起过年，但没想到被方昕拒绝了。
    虽然早知道她会拒绝，但还是怕方昕回去会碰上裴颖，在听到这话时顾暖暖便收敛了笑容。
    方昕拉着她的手，轻声道:“我不会有事的。”
    顾暖暖根本不放心，等到平江下了车，顾暖暖还拉住她问道:“真不去我家住？”
    方昕拒绝，“真的不用了。”
    第二天方昕把自己收拾好，坐上了去郊外的公交车。
    这一次的她依旧一身黑衣，在店里买了一束黄菊，沉默地走到他墓碑前。
    “爸爸，我来了。”
    她的手不由得抚上那张照片，“我很想你。”
    她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只絮絮叨叨地说着许多无聊的话。
    “你不在，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这一次我没有被救回来，你会怪我吗？”
    “你知道吗？她又打我了。”
    “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办法原谅她。”
    “她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她说，她很爱那个孩子。”
    “我想，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以外再也没有人来爱我了。”
    天突然毫无征兆的下起了雨，方昕只有一顶帽子盖着头。
    没地方躲雨，她也就索性淋着……
    雨越下越大，大到她再无法开口说话，便在坟墓边静静地坐着。
    雨水顺着帽沿滑落滴进她衣服里，模糊了视线……
    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下了十分钟就停了。
    她抬起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沉默地给方清峰磕了个头后往回走。
    方昕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上也粘着泥土，这狼狈的模样让她不好意思坐车，便走路回去。
    等到家时她已经冷的有些打颤，立马换了衣服泡个热水澡，收拾好之后就把自己丢在床上沉沉睡去。
    顾暖暖担心方昕一个人在家不好好照顾自己，于是做了晚饭给她带过来。
    来到方昕家时发现家里黑漆漆的，她去厨房看了看，没有开过火的痕迹。
    她以为方昕不在家，在家里逛了一圈，最后在房间里看到了发着烧的方昕。
    在给她物理降温的时候发现了浴室里的脏衣服。
    方昕醒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一睁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手上吊着吊瓶。
    脑袋昏昏沉沉的让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神色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醒了？”
    顾暖暖走进来。
    “医院？”方昕问她。
    顾暖暖点头，“你不需要解释一下吗？”
    方昕哑着嗓子，有些口齿不清地吐出几个字，“去看爸爸没带伞。”
    语气平淡，但却无端地让顾暖暖鼻子一酸，“要不是我去你家找你，你就要烧傻了。”
    她握住方昕的手，“我知道你着急想去看叔叔，但是也要注意你的身体啊。”
    方昕微微抬眸，看向站在面前的人，勾起一丝笑容，杏眸闪烁。
    “知道了。”
    顾暖暖长叹一口气，无奈地看着她。
    她知道方昕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心里那道坎根本就没有过去。
    除非哪天肯释怀，否则她还是会一次次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