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昕此时正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家里没有人，希望她不要回来。”
    直到看见自家敞开的大门。
    方昕:“……”
    挂在门上的两幅对联仿佛在无声嘲笑她:“恭喜你哦，祷告失败!”
    站在门口的方昕突然不知道该先抬哪条腿。
    她忍着让人感到头皮发麻的恐惧进屋时，本来想着自己迅速跑回房间，不和裴颖碰面就好。
    就不想一进屋就跟她四目相对上。
    方昕:“……”
    裴颖却意外的冷静，她问:“你去哪了？”
    “…学校。”
    说完这句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双手熟练地抱着头缩在一旁。
    果然下一秒，裴颖的巴掌就拍在她身上，“你还有脸去学校，看我不打死你这个祸害!”
    一个接一个的拳头砸在她身上，裴颖手上使力，脚也不闲着，逮着空就往方昕肚子上踹一脚。
    方昕疼得直皱眉头，脸色苍白，双手却依旧死死地抱着脑袋。
    不知过了多久，裴颖打累了才抽身离去。
    方昕顺势躺在地上，用手擦拭因疼痛沁出的汗珠，动了动身子发现起不来干脆躺在地上轻喘着气。
    挨打也挺累的。
    方昕自嘲地想着。
    直到肚子饿的叫个不停了，方昕才从地上爬起来。
    冰箱里空空如也，也不知道裴颖每天吃什么。
    电饭锅还剩下一些剩饭，方昕也懒得出门买菜，随便烧壶开水用来泡饭吃。
    临睡前方昕走到裴颖房门，轻敲了几下门后说道:“明天买点菜回来。”
    屋里传出吼声:“滚!”
    方昕恍若未闻，“要不然就给我钱自己去买。”
    这次裴颖倒是没说话，只听见里面叮呤咣啷一阵响，方昕也不管她，径直回房睡觉。
    她一周没回来，裴颖没找过她也没有一句关心，甚至把她房间弄得一团糟，方昕也不想收拾，随意躺在乱七八糟的被子里睡去。
    第二天方昕起床，裴颖已经不在家，但厨房桌上堆满了菜。
    看来昨晚那顿打没白挨。
    裴颖的脾性方昕大概能摸透了，她最擅长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
    最喜欢每次把她打得半死不活，然后又抱着她声嘶力竭地求原谅。
    次数多了，方昕都以为是自己精神分裂了。
    方昕周日下午就回了学校，还把家里的跌打损伤药一并给带了出来。
    她拎着手里所剩无几的药瓶自言自语:“看来还得再去买瓶备着了。”
    每次回家方昕必遭一顿打骂，有时候裴颖发病还会把她关起来。
    不得已方昕只能把自己房间的锁敲坏，可又有了新的问题，比如半夜不小心醒来时，会看到自己床边坐着披头散发又哭又笑的裴颖。
    后来没办法，方昕只能去找老师，请求她周末让自己留校。
    方昕给的理由是裴颖情绪不稳定，经常大吵大闹影响她学习。
    王老师不敢轻易做决定，只能联系裴颖和她沟通。
    这天，方昕正在教室上课，听见王老师在门外叫她:“方昕，出来一下。”
    这是方昕第一次上课期间被叫出去，同学们纷纷向她投去好奇的目光，有八卦的人都已经悄声询问小莲:“方昕咋了？”
    小莲一脸茫然:“我不知道。”
    方昕表情平淡，问道:“老师找我有什么事？”
    王老师:“是这样的，关于你周六留校的事，我联系了你妈妈，她说……”
    “什么？”
    方昕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全身不受控紧绷起来。
    “昕昕，听说你周末不想回家陪我？”
    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方昕忍着要举起手护住头的本能转身。
    “我……”
    王老师觉得方昕的反应有些奇怪，便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对着裴颖说道:
    “您就是昕昕的妈妈吧，是这样的，昕昕周末想留在学校里好好学习，但因为我们学校不建议学生留校，所以想来问问您的意见，要是你同意让她留校，那我们就要签留校申请表。”
    “哦～”
    裴颖答得漫不经心的，王老师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试探道:“那方昕妈妈你觉得怎么样？”
    “方昕要留校的事都还没跟我沟通过呢，老师能不能让我先和她聊聊？”
    王老师看着裴颖有些诡异的表情，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这时方昕伸出手紧紧揪住自己的衣服下摆，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带着乞求。
    方昕这是，在害怕自己的妈妈？
    裴颖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轻嗤道:“方昕，你又不听话是吗？”
    方昕知道逃不过，小心翼翼移步到她身边，低声说:“我想着回家再跟你说。”
    “我还以为你要一辈子都待在这里，不肯再见我了呢。”
    “学校是不是很好啊，难怪你之前不顾你爸爸的死活都要来读呢!”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王老师意识到不对劲，正要上前调解，却被裴颖“啪”的一声震惊在原地。
    方昕的脸迅速肿起，她却像察觉不到一样拉住裴颖的手乞求道:“我们回家说好吗，我可以跟你解释，在家里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好不好妈妈？”
    求你了。
    别在这里。
    别在这么多人面前。
    裴颖轻拍了拍她的脸:“你还知道回家啊，你还知道羞耻啊？我以为你已经把自私自利刻在骨子里了呢。”
    “想回家可以，你跪下来求我。”
    方昕不敢置信瞪大眼看她，完全没想到裴颖会对她说出这种话来，心脏仿佛被玻璃碴划割般的疼痛。
    她冷下声:“你一定要闹得这么难看吗？”
    面对方昕放的狠话，裴颖直接以实际行动来回应她，她怒瞪着眼一把将方昕推到墙角。
    方昕身体砸向墙面发出猛烈的撞击声，把一直在教室听墙角的同学吸引了出来。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个女人正气急败坏地朝方昕走去，抬起脚踩在她肩上使劲碾压，丝毫不顾及周围投来的各种异样的目光。
    她只享受方昕在她脚下被她折磨得五官扭曲了的狼狈样，这样的方昕让她感到兴奋，只要方昕越不开心她就越有愉悦感。
    方昕后背疼的气都喘不过来，眼泪不受控制地从脸颊滑过，她强撑着睁开眼去看高高在上的裴颖。
    这一刻，她在方昕心里残存的最后一丝母亲的形象轰然倒塌。
    她好痛。
    真想痛死算了。
    王老师惊吓过后立马上前把裴颖拉开，没想到竟然拉不动，反而导致方昕疼得更厉害。
    好在刚刚这边的动静太大，早在裴颖对着方昕大吵大闹的时候就有老师去叫了保安，两个安保人员看到这副景象立马冲上前把裴颖架走。
    王老师小心翼翼把方昕扶起来后带着哭腔问道:“你怎么样？”
    方昕闻言，忍不住勾起一抹绝望的笑:“痛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