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筠被自己这诡异的形容惊了一瞬,垂眸敛下思绪,在玄关处换好鞋,手里的购物袋被放在一旁,她趿拉着拖鞋走近沙发。
“退烧了吗?”
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眨都没眨,像是对她的问话没有反应一样。
林听筠眉头一皱。
烧傻了?
青年从呆愣中反应过来也只是默默朝她靠近。
林听筠抬手从他额前的碎发蹭进,把已经失效的退烧贴撕了,随后手心贴着他额头处薄薄的皮肉。
感受不太明显。
裴祈遇瞳孔微瞠,眼底映照的脸倏然间放大,脑袋像是浆糊一样,直直愣了几秒,迟钝的身体才做出反应,僵硬的往后一缩。
林听筠贴着他后脖颈正欲拉近的手一顿,察觉他往后靠的动作神色一怔,才蓦然反应过来这样额头贴额头测温的越界举动有些暧昧,随后直起腰去房间拿了测温枪。
枪口抵着青年的额头,他仰视着林听筠,病弱的面容让他那张昳丽的脸染上几分清冷,但依旧是一副好颜色,冷淡且勾人,轻颤的睫毛和微张的唇,以及扬首的后颈弧度,像是要迎接一个吻。
林听筠握着测温枪的手轻微一颤,无形如同微弱电流的麻意从指尖蔓延,寸寸沿着血管脉络,在毫无防备下,一不留神就蹿进了心脏。
这人没事长这么好看干什么。
青年一副病弱可欺的模样很容易激起人的破坏欲,林听筠也不例外,测温枪的枪口抵着他额头的力度不受控的重了一些,离开时,对方额头那处皮肤几乎立刻就留下了淡红色的印子。
和他脸颊处的印子很是相配,即便额前的碎发放下来也隐约能瞧见一抹淡红色,林听筠神色不自然的移开视线,拎着玄关处放着的购物袋走向厨房。
“粥都喝完了?”
林听筠看着已经被刷得干干净净的锅,无言了一瞬,身后覆来一道阴影,她转头看去。
裴祈遇漆黑的眸子迸发着着惊人的亮光,像是一只等着夸奖的小狗。
“……”
不嫌撑得慌么。
把人赶出厨房,林听筠做了两碗鸡蛋面,撒上切好的葱花点缀后端到饭桌上。
吃完,裴祈遇执拗着要洗碗,林听筠拗不过他,就随他去了。
晚上,林听筠让人继续留在客房住,担心他夜间可能会出现低烧的情况。
……
隔天清晨,林听筠晨跑运动回来,见门前鞋柜上放着一份文件。
目光落到文件贴着的快递单上。
收件人:裴祈遇
姓裴?
林听筠拿着文件进门,放在玄关口后去了厨房。
一阵东西砸在地面的清脆声响,从客房里传出来,林听筠没有敲门直接进去,入目便是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床上的人要起身直接站在地板上,被林听筠一声呵住。
“别动。”
语气里掩藏不住的烦躁和不耐,林听筠皱着眉,神色也有点凶:
“喝水怎么不喊我。”
晚上裴祈遇发了低烧,林听筠给他做了物理退烧,看他现在这状态,烧估摸着还没退全。
坐回床上的青年垂着头颅,修长好看的手指无措的卷着被子的边角,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林听筠还想说什么,见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又说不出话来。
将接了水的杯子递到他手边,对方没接,而是伸手扯住她的袖口,像是无言传递着某种信号。
她抬手摁了摁眉心,把水杯放在他手心:
“我没生气,喝吧。”
趁着他去把早饭解决的时间,林听筠把客房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收拾干净。
在裴祈遇起身去收拾餐盘前,林听筠抬手止住住了他,态度十分强硬:
“现在去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
没得到回应,林听筠皱着眉望向他:
“怎么不说话?”
“哑巴了?”
桌前站着的青年一声不吭,听到林听筠话中的某个字眼,细密的睫毛轻颤了一瞬,神色更沉默了些,额前的碎发扫过微显阴郁的眉眼。
“……”
脑海里一个想法一闪而过,几乎是林听筠不敢想的那一种可能,对方的沉默更加验证了这一点。
怎么会……
林听筠的思绪被突然的消息冲击成一片一片的,心脏有一瞬间像是被一条细韧的丝线紧紧缠住,令人喘不上气的滞闷感。
回过头来想想这几天,他好像有些安静的过分了,从重逢那天开始,似乎就有迹可循,她没有听他开口说过一个字。
起初林听筠原以为是他性格变得沉闷的缘故,后面则是感冒的原因。
“你……”
林听筠欲言又止,想问问他是什么原因,什么情况,什么时候开始的,询问的话递在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以什么立场去问呢?
朋友?
还是前女友?
前者,他们两个的关系自从越界那天开始就已经回不去了。
后者,前男友如何,是残是死,是穷是富,和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
此时,一段奇怪不成调的铃声倏然打破客厅无言的沉寂。
声响来自裴祈遇的上衣口袋。
他翻出口袋的手机,把电话挂断回了个消息就没管了。
裴祈遇视线落在林听筠的身上一两秒,又垂眸,手指落在手机屏幕上,在输入框打几个字。
【生活和以前一样,没有影响的。】
看到后面那句轻描淡写的话,林听筠心间的滞闷感又重了些许,心脏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不疼,但很明显。
她侧过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指腹一下下摸索着微冷的杯身。
过了几秒,林听筠抿了口水,视线落在大门的位置,开口道:
“对了,玄关台上有份文件,是你弟弟的?”
裴祈遇拿起上面的文件看了一眼,又走回到桌边,轻抿着唇在手机上打字。
【不是,是我的,我改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