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从弓弩上把望远镜卸了下来,默默地观察着城下的情况,虽然他还是没能找到幕府,但这也不太重要了。
“薛公子,你这棒子…”
洛云也趴到了薛定的身边,看他拿着一根两头大中间小的铜棒子,不断地在晃来晃去,不明所以便问道。
“哦,这是望远镜…”薛定淡淡答道。
“望…远镜?能否借我一看?”洛云一脸好奇地问道。
“这可不是女性用品…算了,你还是自己看吧。”说道,薛定便把望远镜递给了洛云。
洛云接过来一看,顿时是一惊,差点就把望远镜给摔了。她不敢相信地摆弄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从错愕中回过神。
“你…为何会有此法宝?莫非你是…”
洛云之前认为,薛定充其量不过是个奇人异士罢了,毕竟凉州蕃商、胡人众多,他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薛定在这样的环境中耳濡目染,见多识广也实属正常。
然而,千里之眼!这等能力岂是凡人可以拥有的?洛云此刻已然坚信,薛定和天雷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紧密的关联。那么问题来了,这薛定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经过这一晚上的接触,薛定已经确定了洛云的大概身份。虽然他不知道她是哪一国的人,但她是公主的身份,已经无需质疑了。
一个公主偶然出现在他身边,这种概率会有多高?薛定觉得,这简直就是蛤蟆长毛,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才挑逗了一下洛云。还好,人家很明确地拒绝了他,这至少说明了她不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所以思来想去,薛定也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了。反正她武功高,又能保护自己,想跟着就先让她跟着吧。有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她知道也无妨。好歹人家是一国公主,又不是什么黑社会。
薛定拿过望远镜,三下五除二便拆散了,又把一堆零件放在了洛云手上,然后笑道:
“哪来的什么法宝,就两块水玉磨的透镜。”
洛云拿着两块水玉透镜,惊讶得说不出话,就这?两块一雌一雄的水玉,放一起就能让人看到如此之远?这怎么可能?她活了二十多年,这么离谱的事她还第一次见。
洛云很想打听天雷的事,不过她还是强忍住了。只要能确定这事是薛定的手笔就行,太急的话必定适得其反。
她觉得薛定这人,好像除了女人,他对其它东西并不大感兴趣。她也拿不准这小子到底什么性子、什么来路,所以也只能先慢慢观察,然后再投其所好。
其实她已经暗下决心,不管薛定提出要多少金钱、多少美女,只要不是点名要她,她都会满足他。无论如何,薛定都必须,而且只能为她所用。
薛定把望远镜又组装了回去,趴在城楼上继续观察着城下的动静。
他还要再等一等,等到所有匈奴都撤回北城。既然现在这些匈奴没人指挥,擒不了王,那干脆就把这群贼给一锅端了。
洛云也学着薛定的射击姿势趴了下来。说实话,她长那么大还从来没做过这么不雅的姿势,但她得先了解薛定。了解的第一步便是学习,而学习的第一步,自然便是模仿了。
薛定看了一眼洛云,瞬间就无语了,今晚没打雷呀,好端端的,这丫头总不该被劈傻了吧。
“你…其实不用趴着,你在旁边找个地方休息吧,再说你身上还有伤。”薛定诚心劝道。
“不必,我陪薛公子!”洛云十分坚决地说道。
“那你也不用把腿张得那么开啊!”
薛定无奈的摇摇头,心想着这丫头之前还那么机灵,她的智商该不会和大气压有关吧?
“哦哦…”
洛云脸一下红了,连忙把脚合并了起来。
“还有,你这胸那么…哎,这样压着对身体不好,你还是在旁边等我吧!”
洛云连忙看看自己的胸口,又看看薛定,发现薛定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胸口看,她顿时就火冒三丈。但下一秒,她又冷静了下来:现在千万不能惹恼他!
“那我…在旁边等你吧。”说完,洛云便赶紧就开溜了。
“对了,我看到里面有不少军帐物,你帮我找出来,说不定会有用。对了,还有绳子。”薛定边观察着边说道。
“军帐?薛公子莫非要在此处暂住?”洛云不解,便问道。
“你要是乐意,这里也不失为一个风花雪月的地方!”薛定咧嘴一笑。
“我是怕你那五位夫人饶不了我…嗯?”
就在这时,一朵洁白的雪花,宛如柳絮般轻盈地飘落在洛云的手背上,她刚抬起手,又看到几朵雪花像羽毛般轻轻飘落。
他急忙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满天的雪花,它们在空中交织、旋转、飞舞,散发着温暖而柔和的光芒,宛如点点繁星坠落人间,好不美丽!
“雪?下雪了…”
洛云眉头一皱,喃喃自语道。
薛定也连忙抬头,果然是看到了漫天的雪花。他不由得心里一惊,完全没有心情欣赏这突如其来的美景,而是隐隐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须臾之间,整个郡城的上空便被雪花覆盖,宛如无数轻盈起舞的玉蝴蝶,如诗如画,让人陶醉其中,仿佛把整个夜空都点缀成了一幅如梦似幻的仙境。
雪花轻轻地落在了薛定的身上、手上,但他若无其事,而是继续地观察着城下的一举一动。
半个小时后,薛定忽然起身对洛云说道:“洛姑娘,我再强调一次,接下来我要走一步险棋,所以你尽快离开这里,不然晚了你想走也走不了!”
“不行,要走便一起走,否则我必须留在薛公子身边!”洛云坚决地说道。
“好吧,那你把这里的箭都收集起来,有多少算多少!”薛定摇摇头,说道。
薛定的这把弩他测试过了,射程接近八百米,现在又是居高临下,所以射程能超过一千米。但他的水晶杯厚度有限,所以只能做了一副八倍镜。
然而这八倍镜最远也只能观察到七百米,再远人影都看不见了,所以他也只能勉强猎杀六百米以内的目标,而且他还不能确保一定命中。
不过他要的目的并非杀人,只要能引起混乱就行。于是,他开始了正式的“幽灵”行动。
薛定分别朝三百米、两百米、和一百的几处建筑连续发射了几箭,校准了高度和水平误差,然后便朝五百米外一个正在赶路的骑兵发了一箭,结果只是打中了他骑的马匹。不过匈奴依然是人仰马翻。
薛定摇摇头,但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于是他开始了无差别射击,不管对方有多少人马,也不管对方的距离是多少,只要出现在他目镜里的,都是他的猎物。
城楼本身就有了望和射击的功能,虽然已经变成残垣断壁,但上面最不缺的就是箭。所以薛定现在是往死里射击。
十分钟不到,薛定就干掉了上百人,这时城下的匈奴也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抄起武器,一边骂娘一边四处地搜寻着对方的踪迹。
半个小时,薛定已经干掉了六七百人,这时,城下的匈奴已经抓狂了。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的踪迹。他们只知道箭是从北边射来的,和风向一致,看着就像是这场诡异的大雪把箭带来的。
薛定还在不停地装箭,不停地瞄准、发射。
“薛公子…快停下!”
薛定忽然看到洛云爬过来,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薛定边说着,又一箭干掉了一个匈奴。
“你的手…”
薛定看了一眼,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左手已经磨破皮了,一直在流血。
“没事!”薛定换右手上弦,然后再继续狙击。
洛云还想说什么,却看到了北城的火光正在快速地减少。很快,除了一些即将被烧得只剩下灰烬的民宅,匈奴把所有火把、篝火都已经熄灭了。
薛定嘴角微微上扬,冷冷说道:“大爷的,到底还是怕了吗?”
“洛姑娘,你现在要走还来得及,不然就要做好面对死亡的觉悟了哦!”薛定淡淡一笑,说道。
“不走!”
洛云虽然不明所以,但她看着薛定的身影,就像看到了她父王驰骋疆场时的英姿,伟岸、霸气、坚定!
“呵呵,看来你还是想和我做一对亡命鸳鸯!”薛定咧嘴一笑。
说罢,他把三支箭都裹上了布条,然后掏出一瓶燃油淋上,点燃,毫不犹豫地就朝着夜空发射了上去。
瞬间,三支拖着滚滚浓烟的火箭,宛如三颗启明星,似乎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缓缓地在黑暗中升起。星星之火,恰似一束束黎明的曙光,穿透了无尽的黑暗,将那漫天的落雪映照得熠熠生辉,竟如白昼。
“薛公子,莫非你…”
洛云瞬间反应了过来,原来薛定一直射杀匈奴,为的就是让他们把北城的火光也熄灭。这样一来,晋国的大军便能乘机而入,打匈奴一个措手不及。
洛云不禁惊讶万分,就这么一个瘦弱的小子,看着人畜无害,却简简单单地一搅和,整个战场好像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她现在明白,薛定为什么要一再强调让她离开了,因为在这里发射火箭,那无疑是在暴露自己的位置。
现在整个北城都是匈奴,如果晋军不能及时赶来,就算是她自己也不可能再逃出去。
果然,匈奴马上就锁了薛定他们,上千个骑兵就如席卷的黑潮,一下子便往城楼冲了过来。
因为距离就只有几百米,匈奴不用几分钟便能围过来。洛云刚想拉着薛定离开,却没想到他依然不慌不忙,继续在朝着城下快速盲射。
“薛公子,羯胡已包围过来,再不撤退恐难以再脱身,快跟我走!”洛云连忙道。
“现在走也已经来不及了!”薛定淡淡一笑,说道。
“那也总不能坐以待毙!”洛云走到梯口往下看,可只看到了一片漆黑。
“洛姑娘,抱一下好不好?”薛定忽然笑着问道。
“什么?不好!”
洛云一听,心中顿时暗骂:“你这登徒子,莫非还真想与本宫做一对亡命鸳鸯,你想得美!”
“哎…太直接了!”薛定摇摇头,叹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