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出晓云后,带她回长安,逃林路上,带她到自己曾经隐居的石洞休息
他们顺着悬崖走了上去,山壁陡立,中间空出天然的钟乳石洞。少实带她走近岩洞口
“到了”少实放下肩上的绳索,将架在石洞边的草垫搬到中间铺好,“快休息吧,我去做个结界”
“好”她冲他微笑,神态安详
可当他转过身去时,手突然被抓住了,一回头,她眼光中充满不舍
他按了按她的手,“我马上就回来”
她看到她的眼神,突然心安了一点,点点头说道“小心,快些回来”
他温祥地笑了笑,走近碰了下她的额头。随即转身出洞。
他走出石窟,提气跃上崖顶,在四周布下影光咒。一股透明的流质于云端包裹了整个山体。随后他又取下几支蒲公英,做成沉浮子,吹向四方。一切都准备好后,他翻身而下,回到了石窟。
夜色渐沉,月亮很快挂上了天边。少实走在山道上,两边的草木不知不觉中很快就变成暮暗色了。他回来后,发现晓云还坐在草床边。室中点亮了几支长明烛,在半空中漂浮。湛蓝深映的天空下,矮胖奶白的灯烛,泛起柔和的光晕。小炉子里嘟嘟滚着什么食物,不住地叫唤。她独自一人坐在草床边,望着露天石台外,渐渐明亮的月。少实看到此景,便怔在原地,心中深深震动。二十年来,因为她,此时此刻,他又一次真切感受到,灯火可亲的温馨。
他一下子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这个茅草堆砌的小屋,一下子成为了他从未有过的独特的天地。好像一下子,他有一个小家了。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眼前的这个身影。
“回来啦”她听到他的动静,回过头,温暖的笑着。
“怎么还没睡?”他语气中带有一点责怪,可他立马又后悔了。
“在等你啊”晓云笑道。
一下子,少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晓云始终温笑地看着自己,他张开嘴,看了眼山外,连忙说
“今天天气好像还挺好的,这会儿月亮都已经这么圆了”
晓云点点头“是啊”
“今晚月色和星光应该都不错”少实说。
“那我们一起看会儿月亮和星星吧”晓云说。
少实心底咯噔一下,自己随口一说,怎么不动脑子。但其实,他心底深处,也是很希望和她就这么坐着。
“就看一小会儿,一会儿就睡了”晓云回过头问道。
“好”少实想了下,答应了。
“锅里的饭是怎么弄得”
晓云嘿嘿一笑“坐床上太久了闷得慌,我就起来折腾了点东西。”
少实直瞪眼盯着她,她回过头
“好啦,我保证下次不弄了,听你的”
半晌她转过头来
“不过你也要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我才不”
“不行吟,你要尝”
“好吧好吧”
他将她扶起来,给她找了块垫子垫在腰后。怕崖口有风,又从布包里取出毛毯给她披上。
月上柳梢头,繁星点满银河。婵娟幽影,空谷皓绝。
“今晚的月亮是蛋黄味的”她抬起头,望着月亮。
他看了眼她,又看看月亮,露出微笑。他没再答话,思绪飘向了远方。
他的眼前又出现了长安街的夜市,他牵着她的手,走在各个摊铺间。长安街春意正浓,她手上持着一罐茶,热气腾腾升上。忽而又被少实拽到卖蛋黄酥的铺子前。走过人间最平凡的烟火。
皓月当空,晚风微扬。晚寒空明似水,他们相依坐在庭前,看良辰美景。
他劝她早些休息,她点点头。仍抱膝坐在草垫上,寻些无关紧要的家常事,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少实看看月色盈缺,知此时已是深夜了。晓云身上还有伤,不能让她熬夜。
“晓云,你该睡了”
“知道了陆大夫”她向他挤了下眼睛。
少实笑笑,他扶她躺下,将被子给她盖上
“现在,快听大夫的话,赶紧睡吧”
她一翻身,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他看着她会心地笑,退出来,为她把帘拉上,像守住一个宝物。
她见帘已合,睁开眼,看帘外的他。
夜静,安逸。只萤虫星星语伴。
“少实”帘内声音响起
“怎么啦?”
“会不会我一觉醒来,你又从我身边消失了?”
他走近前,坐在她床边,拿起她一只手,按于双掌之间,细细轻抚。
“傻姑娘”
她笑
“快睡吧,我就在你身边,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她又一笑,心满意足闭上眼。他抚她的手,好温,好馨。
她突然眉间紧蹙,他轻轻靠近,这时她睁开了眼
“怎么了?”他细声关切地问
“肚子疼”
“伤口发作了?”
“不是伤口,,,是,,你知道的”她睁着大眼睛委屈的看着他,努力地想笑,但他看得出她此刻很疲惫。
“你等我一下”
他绕到了隔壁,她听到了切跺和烧水的声音。不过一会儿,他端着一个碗回来了。
晓云抬头看着他,只见他小心地走近。
“煮了碗姜汤,慢慢喝一些吧”
她接过去,捧在膝盖与小腹之间,看到里面飘着几粒红枣,玲珑剔透。氤氲的热气升腾起来,一种暖心馥郁的感觉在心底升起。
“有点烫”她看着他说
少实一下有点手足无措,看着她,忽而一笑
“那我帮你吹吹,还是,,我喂你?”
“好啊”晓云欣然把碗交给了少实。
少实摇头笑笑,他端起碗,拿起勺子在碗中划了几下,舀起一勺汤,轻轻地吹,自己抿了一小口试了试温度,随即慢慢递给她。
“你把我的汤都喝完了”晓云笑着说
“我帮你试试温度”少实白她一眼。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勺汤递送过来,生怕洒在碗里,手又不住地抖。晓云看他这副认真的神情,像老母亲护崽仔一样,她绷住笑,凑近吸了一口勺中地汤。晓云故意把水花声弄得很响,抿抿嘴唇,用一种好喝馋他的眼神看他。
少实笑着摇摇头,他继续舀起一勺汤,慢慢送至她嘴边,喂她一口一口喝下去。他自己也不住张嘴,像是模拟像是鼓励她和一样,最后把俩人都逗笑了。
“你怎么像哄小孩一样”
少实一下脸上热烘
“那,,那不得,哄嘛”
姜汤下胃,腹中暖暖的,晓云感觉有一种暖流通遍全身,四肢的冰凉也少了些。
“还有吗”
“没了”
晓云不信邪一般,她自己接过碗,仰起头慢慢等,要吸那最后的汤汁。她的脸此刻被碗遮住了,但少实能想象到她那副可爱的表情,心里乐呵呵的。
“我再给你整一碗去”
“不用,陪我坐会吧”
“别坐了,赶紧躺下吧”
“好呢”
她和过棉被侧身躺下,少实为她压好边角,并把大衣取来,盖在她脚上的位置。又在空中给她点亮了一袋暖珠,给她放在大衣下。随后又取决将山洞外口封住。给炉子里又加了一捆柴火。收拾好后,他坐在她身边,看着她。
晓云也看着自己,过了一会儿,她说“我还冷”
还冷,那怎么办。少实想了想,看看四周,
“我再生一个炉子”
“那样烟太大了”
“额,我再弄一个暖水袋”
“暖水袋太烫了”
少实挠头看回晓云,晓云躺在被窝里一直睁大眼睛看着他
“那我,,抱着你睡?”
“嗯”她点点头。
“这,,不好吧”一股激流划过,他像是脑袋被打了一下
“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没抱过”
少实脸上一红,他忽然回想起那个雨丝冰冷的草地。他着铁甲躺在草地上,不住哆嗦,没有意识。她静静抱着他,用身体给他温暖。
她张开被子,示意他进来。“你盖好”他又帮她窝好。她不肯,“快进来”他也不多执拗了,便躺下。少实搂着她,让她埋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拍打她的背。晓云闭上眼,慢慢地意识沉了。虽然小腹仍隐隐痛,但此刻感觉周身温暖,几乎抑制住了那种不适。她此刻沉浸在一种黑暗中,无边的黑暗中有一种无形的存在怀抱着她,使他感到一种安全,依赖,静谧,和一种温暖。这是阳光无法给人的温暖。
她睡着了,他抱着她,小心翼翼。他心中有一种难以言状的充实,徜徉全身。此刻他心里无比的感动,又安静极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突然发现,她的眼角已有了一丝皱纹。
也是,她等了他好久了。
这恐怕就是岁月与他在她身上留下的一份印记吧
他微笑,轻轻捋她鬓角的发丝。他感到心静气定。
脸上出现衰老的皱纹,才更是我最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