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管几点起的，吃了午饭后困劲上来根本不可避免。
    去医院的路上，秦烟坐在副驾驶座上，脑袋一磕一磕的。
    陈宗生到底慢了车速，让她在车上睡了半个多小时。
    时间一到，就把人叫醒了。
    女孩揉了揉眼睛，乖巧的解了安全带，开车门下去，很呆萌的跟在他身后。
    这个时候，技能中心的工作人员都还没有上班。
    开门进去，陈宗生脱了外套，换上工作服。
    男人宽肩窄腰，身量又很高大，天生的衣架子，穿上这身白大褂，禁欲的气质就更足了，秦烟的困虫都跑了，一直盯着他看。
    陈宗生拿了评分表，“换上衣服后，过来。”
    秦烟做的准备要比陈宗生多，不仅要穿工作服，帽子和口罩都要戴。
    一切妥当之后，她便去了操作室。
    陈宗生坐在椅子那，他面前的桌子上就是一个模型人，仰躺在面上的，“先做四大穿刺吧，这个体位能做什么？”
    “骨穿和腹穿。”
    秦烟不假思索。
    陈宗生点头，“嗯。”
    “考核的时候骨穿可选择的位置有好几个，但一般多选择髂前上棘，但是在临床上，由于病情需要采取骨髓液的时候，一般是髂后上棘，理由有哪些，知道吗？”
    秦烟摇头。
    男人神色温和，“回去后查一下，先做吧。”
    男人的句句有回应，很大的鼓励了秦烟，她也开始从一团乱麻中，先抽出一根线，仔细整理。
    秦烟站了一会，渐渐静下心来，去回忆步骤。
    等她说完一段，陈宗生就打断她。
    “烟烟，你口述的同时，要有一个动作，知道吗？七步洗手做出来了，帽子和口罩虽然是提前准备的，但是也要有那个动作，明白吗？”
    秦烟点头，然后又做了一遍。
    陈宗生点头，说，“继续。”
    下一步，停顿了一会，秦烟才去和模拟人沟通，最后准备物品。
    穿刺物品在另外一个台子上，秦烟要去拿。
    一次性穿刺包，棉签，碘酒，利多卡因，依次准备齐全，由推车推到患者床前。
    然后陈宗生看到她直接去拿棉签了。
    “烟烟。”陈宗生说什么，“拿棉签干什么？”
    秦烟说，“消毒啊。”
    男人又问，“消毒哪里？”
    秦烟立即想到还有一步，把棉签放回去，又去帮助模拟人摆体位，然后是体表定位，做好这些，她才又去拿棉签。
    然后开始消毒。
    消完毒就开始去撕穿刺包。
    “烟烟。”
    男人看着她，秦烟不明所以，也看他，几秒钟后，男人开口，“检查日期。”
    秦烟赶紧补一句，“一次性穿刺包在有效期范围内。”
    扔掉外面包装，里面是被包的方块，秦烟依次打开，最后一层时，叠了一层，她刚要下手。
    “烟烟。”
    秦烟这次真不明白了。
    男人的声线温和，“用镊子，或者捏着外面一层。”
    秦烟照做，之后就是戴手套。
    她右手捏起折叠起的部分，先戴左手，但是很不幸，左手的小指和无名指一起进了手套上无名指的位置。
    她的右手惯性的想去揪，男人适时出声，“烟烟。”
    “想一下这时候右手能碰哪里，不能碰哪里。”
    她的手是相对有菌的，只能碰手套内侧，秦烟右手往左手手套里伸了一个手指，慢慢帮着左手的小指回到属于它的位置。
    然后才开始戴另一只。
    陈宗生提醒，“不要那么快戴进去，先一点点把它撑开，四指对准位置，越急才是越慢。”
    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戴好了手套。
    秦烟看了下剩下的东西，陈宗生说，“按照提示做。”
    “提示？”
    “现在最上面是什么。”男人缓缓道，“你打开穿刺包之后，最上面是手套，接着就是洞巾，下面就是穿刺物品，它的顺序，就是你要做的操作的顺序，这个可以做一个参考，其他的几个穿刺包以及导尿包，也可以都去关注这一点，所以即便在考场上，也尽量不要紧张，忘记了顺序，就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
    秦烟点头，表示都记住了。
    铺完洞巾，她去拿注射器，又被男人叫住。
    “气密性以及穿刺针有无毛刺都要检查。”
    秦烟根据指示做完，就去安装针头，抽取利多卡因。
    “烟烟，日期。”
    秦烟赶紧扭头看一下利多卡因瓶上面的日期。
    然后开始麻醉。
    这个麻醉过程记得熟，没出错，再然后是穿刺了，要调整骨髓穿刺针的长度，但是秦烟忘记了，“先生，这个是多少来着？”
    陈宗生反问她，“多少？”
    秦烟说我问你呢。
    陈宗生轻笑，“髂骨一般是1.5cm。”
    固定好，旋转着穿刺，到达位置后，秦烟就拔掉针芯，拿注射器抽取骨髓液，滴在载玻片上，涂片。
    然后就开始拔针。
    “烟烟。”
    秦烟都快成条件反射了，扭头就去看自己哪里又忘记了，找了一圈，然后一脸茫然的看着男人。
    男人提醒，“针芯。”
    秦烟恍然大悟，赶紧给它插回去。
    最后将穿刺针连同针芯一起拔出。
    消毒穿刺点。
    男人这时候问，“这一步和其他的穿刺有什么不同？”
    秦烟不解，陈宗生又问，“你是怎么做的？”
    “就是这样，由内向外消毒。”
    “胸穿和腹穿的时候，也是这样由内向外吗？”
    秦烟反问，“不是吗？”
    “烟烟，骨髓液是无菌的，和胸腔积液以及腹腔积液不一样，它们是由外向内。”
    秦烟赶紧点头。
    最后收拾完物品，这一个穿刺才算做完。
    陈宗生让她来第二遍，“这次会有打分，百分制，八十及格，注意无菌观念，一次扣0.5。”
    秦烟再次做完之后，就去看分数，男人已经掀到下一页了。
    让她做一个。
    剩余三个穿刺，都是按照之前那种流程来的，在陈宗生提醒下做完一遍，然后她自己再做一遍，她自己做的时候，会有打分。
    四个穿刺做完，就是拆线换药，脓肿切开，清创，胃管置入术，吸氧术，吸痰术，导尿术……
    每隔几分钟，男人就会叫一声她的名字。
    秦烟忙的团团转。
    时间一点点过去，等秦烟有空看下时间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
    等陈宗生的手机第三次响起的时候，他低头看了一下，对秦烟说，“外面有送过来的热饮。”
    秦烟真的是累惨了，这一下午都没有歇着，大脑一直在忙着转，因此一听到男人开口，就迫不及待的摘了口罩去了。
    陈宗生拉着她，“先去洗手。”
    秦烟这才转了方向，洗过手才去外面拿。
    把包装袋扔在外面的垃圾桶，秦烟把吸管插进去，吸了一口，满满的果粒。
    她回到操作室里，男人在接电话，见她过来，便单手抱着她坐到怀里，听到他问，“什么时候？”
    “好，我一定准时过去。”
    他们又谈了点别的，都是公事。
    挂断电话后，陈宗生把手机搁在桌子上。
    秦烟问他，“先生，你要不要喝一点？”
    “嗯。”男人点头。
    秦烟准备把热饮递给他，男人已经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很久之后，才退开，男人摸了摸她的头，“不错。”
    也不知道是说她，还是真的是说饮料。
    秦烟的脸爆红，赌气说，“不给你喝了。”
    陈宗生笑了笑，看下时间，“先去吃饭吧，剩下的晚上再过来。”
    秦烟看向那个评分表，她想看那个。
    陈宗生抱起她，“回来再看。”
    ……
    没有去别的地方，就近找了一家。
    饭菜很快上来，香味立即飘满整个房间。
    秦烟忽然想到，按照这样的速度，两天就能把原本一周要做的事情全部都做完了。
    她期待的看着陈宗生，“先生，剩下的时间我是不是就不用做其他的了。”
    “嗯，把这两天需要查的查一下就可以了。”
    “太棒了！”
    秦烟高兴的在他脸颊那里亲了一口。
    陈宗生也不禁跟着笑了，就因为这么点事，高兴成这样。
    “但是每天的理论课不能断。”
    就一天两个小时，而且还可以开倍速，这对秦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好的，先生。”
    不过，晚上也没有去成技能中心。
    去了云和医院的心衰二病区。
    周老爷子住了院。
    陈宗生带着秦烟过去，老人家见到两人很高兴。
    “我这心脏是老毛病了，你们不用担心，这次过来就是再检查一下。”
    陈宗生跟着主治医师去了解病情，留下秦烟照顾周老爷子，她帮老人家叠被子，帮他倒水，很乖的样子。
    周老爷子见到秦烟的第一眼就很喜欢。
    “烟烟啊，你去见过宗生的母亲了？”
    秦烟点头，“但是我们相处的不太愉快。”
    老人家笑笑，“这是他们大人的事情，你不用太在意，即便有什么事情，宗生也会处理好。”
    “看到你们好好的，我比谁都开心。”
    秦烟神色认真，“外公，我和先生会很好的。”
    老人家笑笑。
    不多时，周家的几个女儿也都过来了。
    周倾蓉见到秦烟，冷淡的打了个招呼。
    秦烟也只是淡淡点头，回到陈宗生身边。
    晚上陈宗生要留下陪护，他低头看了下怀里的女孩，同她商量，“让老林送你回去？”
    “不要。”秦烟搂紧他的腰，“我也在这里。”
    陈宗生摸了摸她的头，“在这里睡不好，明天一早再过来也一样。”
    秦烟还是不答应。
    陈宗生低头看着她，或许是周老爷子再次病重，也让这丫头敏感的感觉到了气氛的沉重，今夜，她格外的粘人。
    没有办法，陈宗生也只好让她留了下来。
    单人病房的陪护床不算特别宽，但是挤挤，也是能睡下两个人的。
    半夜里，老人家躺着睡不着，坐起来点。
    陈宗生给睡着的女孩盖好被子，起身过去，打开了床边的灯。
    周老抬手去关，“烟烟还睡着，别吵醒她了。”
    “开着吧，她那边盖住了。”
    陈宗生给老人家在身后垫了枕头，心衰一旦到了这一阶段，晚上平躺就很容易被憋醒，只能坐起来才能缓解点。
    他拉开椅子坐下。
    周老平复了咳嗽，“你母亲不愿意回来？”
    “她在那里也挺好，回来了，又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陈宗生不强求这个，对于华雯的选择，他一直都不强求。
    “我听烟烟那意思，你母亲像是不太喜欢她。”
    老人家到底是担心，他好不容易盼了那么久的外孙媳妇，若是再因此生隔阂，他走的都不太放心。
    “烟烟和明哲走得近。”
    陈宗生这么一说，周老爷子便明白了，叹气道，“看来她还是没有放下啊，执念久了，便会出事。”
    “我会处理好。”昏暗的光线照着男人的脸，他出声安慰着老人，“您不必担心，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身体。”
    周老爷子笑着点头，“最近真不打算和烟烟要个孩子？”
    陈宗生道，“您别一副看一眼孩子就没了遗憾的意思，还得两年，您身体也没差到那个程度。”
    “好，我听你的。”
    周老爷子的心也放平了些。
    爷孙两个说话到很晚，后半夜，周老爷子坐着睡着了。
    陈宗生给他稍微调低了一下枕部，关了灯，才回去睡。
    ……
    秦烟是被叫醒的。
    陈宗生摸了摸她的头，“先去洗漱。”
    “好。”
    梁元荣已经过来了。
    几个外孙里面，梁元荣和陈宗生是排前头的。
    周老爷子看到梁元荣，也是催促他，“宗生都已经快要结婚了，你也不能总一个人过。”
    梁元荣正色道，“我知道，您先吃饭。”
    用过了早餐，别的小辈也都过来了。
    陈宗生便带秦烟回去。
    回到湖景别墅，冲了澡，换了衣服。
    医院人多，就没在那里吃东西，到了这里才吃。
    秦烟受影响很大，“先生，外公真的会没事吗？”
    “他这次，是着了凉才引发心衰加重的，他平时的状况，一直都控制的很好，这次的病情也很稳定，不要担心。”
    秦烟总算放下心来。
    陈宗生柔声道，“要是觉得还困，就在家里再休息一下，剩下的操作没几个了，过两天补，先看辅助检查吧，中午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