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今年过年你见到苗蕾了么？”
    车前行着，宋小乐忽然又冒出来一句。
    “没有，怎么了？”
    宋小乐跟苗蕾并不算熟悉，除了小学，不管是初中还是高中都没在一个班。
    “没怎么，前天碰见她一次，还是那个模样，穿着打扮也挺洋气的，就是···”
    宋小乐停顿了一下，停顿的江南心里一紧。
    “就是什么？”
    “就是感觉她瘦了，另外就是看她好像是好累的样子。”
    “累？”
    “嗯，累，疲惫，原来她在学校的时候，总是意气风发的，现在全都没有了···”
    苗蕾不管在初中还是高中，都是学霸，跟赵慧娟一样的学霸。
    那真是不管走到哪儿都是抬着头，拿下巴看人的，可按照宋小乐的描述，苗蕾现在虽然外观上没什么变化，但眼睛里原来时刻闪烁的光，没有了。
    “你知道她，或者是她们家出什么事儿了么？”
    “大哥，那是你的青梅竹马，我跟她又不熟。我就负责把事儿告诉你，什么原因你自己去找。”
    “你他么···”
    宋小乐真不是个东西，刚刚还撺捯着江南把戴雨萌弄到身边，现在又把苗蕾给撬了出来。
    不知道还行，知道了江南怎么会忍得住不问上一嘴。
    江南先把宋小乐送回家，又开着车回到家里。
    趁着梅虹和张兰兰在她们的房间里收拾明天要走的行李，江南偷偷的溜进了他爹娘的房间。
    梅虹买的房子也在江南他们这个小区，不过家里一直没人住。
    即便是过年，其实也住不了几天，懒得再生火了。
    再说，虽然说是两家，其实根本就是一家，于是梅虹和张兰兰每次回来，干脆都住在江南的家里，反正他们家也能住下。
    对江南来说，唯一不便的，就是当着两家大人的面，他没办法再跟张兰兰偷偷摸摸了。
    “妈，苗叔叔他们家还在老院儿住么？”
    “嗯，没听说他们搬家，还在老院儿住吧。”
    “他们家出什么事儿了么？”
    “出事儿？没听说呀···，哦，皮革厂倒闭了，你苗叔叔下岗了···”
    “苗叔叔下岗，那童阿姨呢？”
    “你童阿姨是教师，还上着班啊。”
    “哦···”
    苗蕾的妈妈是三完小的教师，虽然这年月教师的工资也不怎么高，但有一个人挣钱，好歹日子能过的下去。
    “那苗叔叔下岗，没来找你跟我爸想想办法么？”
    “嗨，那两口子，要强了一辈子，天大的事儿都不会求人，怎么可能来找我跟你爸。不过你苗叔叔是电工，也算是技术工种，听说在一个什么私人小厂给人看变压器，一个月也能开百十块钱···”
    按照老林同志说的，江南的心里大概有了画面。
    各地企业转型期间，原本是由县财政开支的教育系统收入肯定受影响，再加上苗蕾的父亲下岗，苗蕾家的收入情况应该比以前差了不少。
    这丫头去的又是江城，全国有数的几个大城市，物价水平肯定不低。就算学校有补贴，可平时的生活费用也少不了。
    按照老林说的苗蕾家的传统，一贯是倒驴不倒架的，这丫头为了不让她的同学带有色眼镜看她，说不定会把有限的生活费用花在某些不该花的地方。
    知道了情况，江南的心里就按捺不住的想去看看，可这事儿到底是该跟张兰兰说，还是背着张兰兰呢？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着江南，直到吃过晚饭，罗宏刚和赵慧娟两家子过来。
    江南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罗老大，二姐，咱们搬这边儿这么长时间了，想不想回去看看你们定情的地方？”
    一屋子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听江南这么说，全都看向了罗宏刚和赵慧娟。
    “瞎说啥，我们俩哪儿有什么定情的地方。”
    相对于罗宏刚的扭捏，赵慧娟倒是大大方方的。她认了林爱华当干娘，江南家也是她的娘家。
    “我知道，我知道···”
    张兰兰拍着手说道，这事儿她听江南说过。
    ‘不过江小南，你让他俩回去看那个厕所，恶心不恶心？’
    “唰···”，赵慧娟的脸马上就红了，罗宏刚更是把脸深深地低了下来，显然两个人都明白了张兰兰说的是什么。
    “厕所？什么厕所？我说的是咱们结拜的老槐树啊。”
    江南当然不会承认，马上装傻。
    虽然现在罗宏刚跟赵慧娟在一起了，但这事儿也不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出来分享的，只能是人家两口子关起门来干私密活儿时候的调剂。
    看到江南不承认，张兰兰兰心蕙质，也意识到可能有些不妥，可这会儿不但梅虹和林爱华，罗奶奶，赵慧娟的父母也都看过来了···
    “哦，我记错了，那个厕所是你跟苗蕾定情的地方···”
    “张小兰···”
    江南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熟归熟，你乱说话我照样告你诽谤啊，我什么时候跟苗蕾定情了？”
    “你小学毕业的时候啊，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吧，你不是跑错厕所撞见苗蕾拉粑粑么···”
    “对，对，我想起来了，有这么回事儿，当时我还在场，干娘也在，苗蕾嚎得恨不得满院儿都能听见。”
    赵慧娟见到张兰兰挑起另一件事儿来祸水东引，马上心领神会推波助澜，还把林爱华拉出来作证，一屋子人顿时哄笑出声。
    小学毕业，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没人会把这事儿当成耍流氓，反而是能堂而皇之摆到桌面上当笑话看的段子。
    江南的脸上挂不住了···
    当然，也可能不是挂不住，而是伺机而动。
    朝着罗宏刚使了几个眼色，罗宏刚愣是没有看出来，江南抓起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嗖的一下蹿出了家门，留下后面一屋子的笑声。
    二十分钟后。
    林爱华跟梅虹聊着聊着，忽然间感觉江南好久没有回来。
    “哎，小南这臭小子怎么还不回来？这小子脸皮儿没这么薄啊。
    刚子，去看看他在干嘛，把他叫回来，外边天寒地冻的，在外边儿晃荡什么···”
    罗宏刚去外边转悠了一圈，回来报告，“林姨，小南没在外边儿，车也开走了···”
    “哎，这会儿了，这小混蛋能跑哪儿去？”
    “还能去哪儿，去看刚刚说的地方了呗···”
    张兰兰正搂着林爱华的胳膊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林爱华的自言自语，叹了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