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顺又心绪浮动，韩冬喊道：“冯司，刘总监。”
    两位不期而至的尊者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客气，只管共餐便是。
    他们各自端起铁制食盆，缓步走向江拓这边。
    江拓领神会地为他们满上双份佳肴。
    果然，取得拌饭酱的两位巨头转瞬便离去，轻如无物，飘然而去。
    步履之间，隐约透着几丝迫不及待。
    须臾之间，众人皆感到仿佛有什么根基动摇了。
    是他们一贯严肃认真的前任领头吗？
    韩冬没心思关注他人思绪，早已习惯于此。
    出门不久，遇到冯叔派出的侦查之人，他便已预见到牛肉酱的命运——将共享众人之口。
    他自觉舀起满满一碗白饭，覆上香气浓郁的牛肉酱，大快朵颐一口。
    口感美妙之余，竟又觉些许差异。
    似乎不及江拓之前亲自用坛子封装送他的那些可口。
    他望向江拓，又环视四周沉浸在美味中的同事，内心叩问： 是场所问题吗？
    还是食物只有在抢食与隐秘之中，才越发鲜美？
    疑惑是否味蕾产生了误差时，厂房外过往的员工纷纷驻足，贪婪地深深吸气。
    “何等香气，如此诱人。”
    “听说五组今儿在实验自动制作拌饭酱的机械。”
    “不对啊，从前他们弄美食机也没这等香气传出。”
    “我们过去问一问，看看能不能讨点吃？”
    “太迷人了，此味一出，何时上市，我定要去买来品尝一番。”
    “压力山大啊，食堂估计要焦虑了，哈哈。走吧，吃饭去，别站在那发呆。”
    身处厂房内的韩冬，隐约听见外面的议论，皱起眉峰，难道问题真是出自自己的舌苔？
    不对劲，他的舌苔何时变得如此细腻敏锐？
    他在原地沉思，琢磨要不要问问冯叔对滋味有何感受，是否有异样。
    冯叔曾有幸品尝过江拓的手艺。
    江拓享用完一碗饭，发现系统的评价箱多了数件赞誉之礼，便知牛肉酱仍是成功之作。
    他看着满腹疑云手持饭碗的韩冬问道：“你也品出来了？”
    韩冬与其他同事们同时抬起埋在碗里的脸庞，同样带着困惑的眼神望向江拓，只各自的神情稍有区别。
    员工们都认为美味非凡。
    只要这款机器能保留牛肉酱至少八成的风味，他们便心满意足。
    那么，其中的问题他们为何察觉不到呢？
    设计师想放下饭碗，专心倾听，究竟何处分毫走偏。
    想要询问是否需要再复刻早上的工序。
    然而他又恋栈眼前的食物，顿时矛盾万分，嘴角原本上扬的弧度陡然下沉了超过十度。
    韩冬再次尝试一口牛肉酱，仔细品味，最后用力地点点头：“必定存在问题，但我品尝不出。”
    可恶，他并非食鉴专家，无法评判细致。
    多希望此刻拥有小说中传说中的金色舌头啊。
    “牛肉的问题。”江拓不加隐瞒。
    他取来洁净的碟子，挑拣出牛肉丁逐一摆放，说：“牛肉有诸多部位，你是清楚的。比如腱子肉，臀肉，牛腩，里脊，口感各异，当然烹饪方式也就有差别。”
    韩冬点头称是。
    这自然是知晓的。
    西红柿炖的就是牛腩，牛排则以里脊最甚。
    ——
    江拓继续解释：“从前只供己用，我一直用的是脊背肉或背部肉。”
    “这次为降低成本，这里有腱子肉、臀肉及颈部肉混合。加工时没有仔细分类，只统一裁切成相同大小后下锅烹饪。”
    “我尽量遵循设计师的理念，让机器机械地炒制。”
    “结果是，不少肉块煮出来的口感大相径庭。”
    “若搅拌成肉糜可能不太显现，但我们要追寻的正是牛肉粒咀嚼时的爽感。”
    韩冬再次咬一口，细细嚼着肉粒，末了猛拍手赞同道：“没错没错，正是这个感觉。今天的牛肉粒不太易于嚼动。”
    “块大的还会有点嵌牙。”
    然而，当他看着江拓面前碟子里分离开的牛肉丁，不自觉咽下口水。
    内心咯噔一下，虽觉得不可能，但他就是江拓。
    于是，韩冬小心地问：“你能将炸得如此之散的牛肉分辨出来吗？”
    江拓笑看了他一眼，回答：“怎能，不过这样摆放大约也可辨别，炸制之后差异仍会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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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成机械操作只会更逊色，毕竟机器没有人工那般细腻灵动，可以根据每头牛的肉质去调试烹饪。”
    包含设计师在内的所有人都呆滞地盯着二人。
    他们都急切地为自己添了一匙拌饭酱入口。
    豆瓣和花生酥脆，辣椒辛辣十足，牛肉口感结实耐嚼，哪儿有二人形容的那么糟糕。
    差异何在，他们未能体会？
    只剩下品尝到大块牛肉所带来的满足感。
    塞牙又如何，只证明吃的是真肉，仅反映自身牙齿欠佳而已。
    这味道已胜过市面上能买到的所有牛肉酱，对吧。
    真实可见的食材摆在眼前，卖价稍贵他们都认同。
    寻常人的标准并未那么高，诚然是这样。
    味道佳，性价比出众，那就完美了。
    “真美味，比我吃过的任何一种都要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