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已矣醒来时,周围昏暗暗的,只有一顶微弱的灯光从头顶上照下来。
一股夹着尿骚味的恶臭涌进鼻腔。
她撑着身子爬起来,坐在地上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好似是在一个地窖里,
类似的这种地窖她在同学家里见过,是以前用来储存红薯的,在他们这边还有一个叫法,叫苕洞。
但现在许多家庭都出去打工了,家里的田地种的人少了,没有那么多的农作物需要储存了,家里有这种地窖的人家也少了。
这是哪儿?
她怎么会在这儿?
她记得她早上是去吃早餐,上了个厕所,然后在厕所门口遇见了石大炮,接着他用个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就不记得了。
所有,是石大炮把她弄这来的?
陈已矣虽然从小就经历过许多人这辈子都没经历过的离奇事件,但那些邪祟近不了她的身,她自然不怕。
可眼下不一样,她面对的不再是伤害不了她的怨灵,而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到底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她这下心里开始慌了。
就在这时,顶上传来了声音,一块木板被打开,外面的光照了下来。
陈已矣的心猛地收紧,接着就看见一双脚踩着木梯走了下来。
来人的身体慢慢的露出来,正是石大炮。
他关上顶上的木板后,这才继续往下,直到踩到了地窖的地上,才往陈已矣这边看过来。
陈已矣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张过,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身子慢慢的往后退。
石大炮并没有靠近她,而是皱眉站在灯下,目光凶狠的盯着她:“昨晚扮鬼的是你们。”
这话不是在问她,而是已经确认了就是她。
陈已矣知道这事暴露了,脑子里疯狂的想着该怎么办。
若只是人的事,她还真没办法,但若是跟鬼有关的,她倒是有点想法了。
她撑着地爬起身,强撑着胆子拿出她平日的气势来,回道:“对,是我!”
石大炮双眼一眯,那眼中已经起了杀心了:“你知道些什么?”
陈已矣忍着不让自己露出害怕的神情,双手背在身上,露出一副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沉稳来,老神在在的开口:“你不应该问我知道些什么,而是应该问我为什么知道。”
石大炮的思维被她带走了,立即开口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已矣冷笑了一声,将平日里陈姑婆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
若是换在其他的小孩身上,只会有种故作老成的滑稽,但在这地窖昏暗的灯光下,石大炮竟然被陈已矣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给震慑到了。
到底是她看起来太过高深莫测,还是他心中有鬼,这就说不清了。
“你心中有鬼。”陈已矣一言点出他的心结。
石大炮心里一惧,正想开口,又听她说:“身后亦有鬼。”
这话一出,石大炮差点就回头看了。
最后硬生生的稳住了,但后背已经出了一片冷汗。
倒不是他定力不够才会轻易的就被一个小孩哄住了,而是昨晚他们扮的鬼跟他杀死的那个女人极其相似,若不是知道点什么,怎么可能扮得这么像。
但他们又是如何得知的?
正在他思索时,陈已一就开口了:“ 想知道我为何知道?“
陈已矣抬手指了指他身后:”因为我看见她跟着你的。”
这下石大炮彻底忍不住了,转身看了过去。
入眼的除了黢黑的泥墙外什么都没有。
高悬的心松了一下,随即怒气上涌,他扭头瞪向陈已矣:“你耍我?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变成鬼!”
陈已矣背着身后的双手死死的捏紧,步子微颤了一下,硬着头皮开口:“ 你以为谁都能看见?”
“我不仅知道你身后有,你弟身后也有!母子三人跟着你俩的!”
石大炮眼中凶光毕现,抬腿就要朝着陈已矣走过来,她立马又道:“我既然能看见,自然能帮你除了它们。”
石大炮停下了脚步,疑惑的开口:“就你?”
陈已矣冷哼一声:“看不起我?那你知道若是你身后的东西不除,等待着你的会是什么吗?”
石大炮迟疑了一下,他的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个小孩的话不可信,但架不住心里实在是好奇,又问道:“是什么?”
陈已矣见他上钩了,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正要开口,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陈已矣!”
“陈已矣!”
陈已矣与石大炮对视了一眼,看见他眼中立马迸发出来的凶光,心里直呼完蛋!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石大炮就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扯到身前,然后掐住了她的脖子。
“呃!” 陈已矣那小身板哪里经得起他用力一掐,差点当场去世了,一张脸被憋得通红。
接着,地窖顶上的木板传来了声响。
刚才石大炮关门时反锁上了的,现在从外面打不开。
很快上面就传来了敲击声,显然是用工具在砸这块木板。
石大炮手上下意识的用劲,陈已矣只觉得肺都快要憋爆炸了,双手双脚拼命的挣扎。
好在石大炮还没想现在掐死她,松了些劲给她一点呼吸的空间。
“你让他走,不然我杀了你!”石大炮恶狠狠的威胁道。
陈已矣没有迟疑,立马开口大声喊到:“呃...呃...”
奈何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压根喊不出声。
她心里着急,生怕石大炮一个不耐烦就将她掐死了,急忙吞了几口口水润了润喉咙后,又喊:“别进来!!!”
这声一出,上面里面停了敲击声,陈有粮的声音传了下来:“已矣,你怎么样?”
陈已矣半句屁话不敢多说,赶紧道:“大伯,你先走,不然他就要杀了我!”
陈有粮立马道:“石大炮!我现在就退出去,你放了她!”
石大炮冷声回道:“不要跟我耍花招,要是让我看见你了,我立马掐死她!”
“行!我现在就走!” 这话一出,上面就传来了奔跑的脚步声。
石大炮等了一会,再没听见任何声响后,才带着陈已矣走到木梯前,夹着她往上爬。
打开顶上的木板,他慢慢探出头,见院子里空无一人后,才迅速的爬了上来。
这时突然一个人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手上举着一把菜刀,嘴里喊道:“老子砍死你!!”
来人正陈有粮,他刚才压根没跑,而是躲进了厨房摸了一把武器。
石大炮眼下不想跟他纠缠,一把将陈已矣扔了出去,转身往门口跑。
“啊!!”
陈已矣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院子。
石大炮刚是站在地窖边的,这样随手一扔,又将陈已矣给扔了下去。
“陈已矣!”
陈有粮也顾不得去追石大炮了,立马爬到地窖口往下看。
陈已矣躺在地窖下已经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天后了,在医院里。
陈已矣从陈有粮那里得知石大炮刚出院子就被梁芳带来的警察给捕获了。
警察从山上发现的那两具尸体上检测到了石二炮的指纹与精液,在铁证下石二炮交代了他犯下的罪孽。
半个月前,石大炮从外地回来,石二炮去火车站接他。
石大炮在车上便盯上了母子三人,一路与人搭话,得知三人是从市里回来探亲的,此行就母子三人,且没有人来接后,便起了心思。
那班车是最晚的一班,车站外除了住宿的只有去往县城的班车,去镇上的已经没有了。
到站后,石大炮热情的邀请那母子三人上车,谎称是一个地方的,顺路可以送她们到家。
有了这一路上的熟悉,那母亲便没有防备,带着孩子上了石二炮的车。
三人一上车,就被石大炮迷晕了,早在车上时他就对这个年轻漂亮的妈妈起了心思,立即让石二炮找个偏僻的地方打算将其侵犯了。
在侵犯的过程中,年轻妈妈醒了,在挣扎中被石大炮硬生生的砸死了,最后被抛尸荒野。
回到村里后,石大炮回了自己家,石二炮则拖着两个小孩去了他家,将小孩关进了地窖里。
石二炮与石大炮不同,他对成年女人没兴趣,偏好幼童,而这对打扮的漂亮干净的孩子便惨遭了他的毒手。
将孩子凌虐致死后,他趁着夜黑将尸体埋到了山上去。
这事二人做的万无一失,没人知道,兄弟二人若无其事的整日在镇上游荡。
直到十多天前,邻县的一买家要货,让石二炮送去。
石二炮出发前将他的面包车停在一家小卖部门前,自己进去买烟。
买完正要走,突然发现门口站着聊天的几个人中有个女人很熟悉。
白天他在街上看见一个小姑娘,想要将其拐走时,被她妈妈给发现了,这女人就是那小姑娘的妈妈。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就没有立即出去,打算等人走了后再走。
结果那群人刚一走,就来了个警察进来买烟。
石二炮的面包车里还装着一个孩子呢,看见警察自然心虚,立马就要走,被那警察察觉到了,将他叫住了。
最后,车里的小孩被发现,石二炮被抓。
值得一说的是,石二炮白天想要拐的孩子是住院那小姑娘的姐姐,而那小姑娘也正是因为跟爸妈出去散步,走到了那面包车前,撞上了跟在石二炮身后的怨灵导致的生病住院。
这才引发了后面请陈姑婆去看事,小姑娘的妈妈将怨灵引到十字路口的事。
若不是因为小姑娘一家人在小卖部门口跟人闲聊了一会,石二炮也不会撞上那名警察,陈已矣也不会从那对小鬼那里得知他俩尸体的位置,这案子也就不会破得这么快了。
所以,这就是因果报应吗?
陈已矣好像有点明白了。
这一次陈已矣足足在医院躺了一个月,陈姑婆事后问她。
“还要多管闲事吗?”
陈已矣坚定道:“不管了!再也不管了!”
何谓多管闲事?
与自己没有关系的叫闲事,而自己能力不足以解决却偏要去解决的叫多管。
闲事可以管,但要量力而行,否则后果自负!
有道是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得了这个教训后,从此陈已矣再不多管能力范围之外的闲事了。
但陈姑婆临走之前,又给了陈已矣十二个字。
解冤情,渡怨灵,消戾气,泽万民
这话又是在告诉她,当危害社会的东西出现时,该挺身而出还是得挺身而出。
并且给了她留了七字真言,在生命垂危之际可用。
遇事不决,请姑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