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杜书记的目光轻轻掠过他,随后语带深意地道,“若是如此,我倒得提点你一句:战场上一旦占据上风,便要乘胜追击,直捣黄龙,切莫心慈手软,给予敌人喘息之机,否则敌势复起时,你将自陷险境。”
“你可知今日我为何让你助我补全那幅字?”杜书记笑望向他,接着言道,“皆因当中一句诗深得我心: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听其言,壮志凌云,此方为英雄本色。我希望你不仅书得其字,更要行得其道,可明吾意?”
“论智谋、学识乃至胸怀,你是我十数年来罕见之才,确是让我颇为赏识,”杜书记面色一正,话锋一转,“但你也有一致命弱点,我早有意指出,却未逢良机。今日借此棋局,且让我细说与你。”
言至此,杜书记再度望向他,问道:“可曾自省,那弱点是何?”
“这……”王逸飞听及先前那诗句,心下已然雪亮,谨慎回应道:“您是指我行事欠缺果敢?”
“哈哈,原来你自己也清楚,”杜书记笑道,“常言道,知人易,自知难。你在这点上,倒算特立独行。既已知短处,何不改之?”
“实话而言,以你之才智与见识,做秘书自是绰绰有余,能为领导分忧解难,”杜书记认真地说,“然而你是否想过,秘书非终身之职,不出二三载,我必会安排你更进一步。”
“届时若仍如现在这般瞻前顾后,缺乏当机立断之气概,纵然聪颖过人,也难以担当大任,”杜书记续道,“古人执政,讲究‘多谋善断’四字,而作为一方诸侯,善断更甚于多谋。”
“作为地区领航者,不乏为其筹谋之人,然最终决策,则考验其决断力,”杜书记眼神凌厉,语气肃穆,“故,决断乃领导者最为关键之质。缺少此质,难以居高位。”
“今日之言,是让你知晓,虽身为我秘书且得我青睐,但你不会永居此位,因这不符我用人之道,”杜书记正色道,“望你日后有意识地锤炼此能,变得更果决,更大胆。”
“思则行,何必优柔寡断,不敢放手一搏?”杜书记语重心长,“你现虽为我秘书,用之顺手,但非永恒。我也不会使你永久屈居于此,因不符我之用人原则。”
“终有一日,你需独挡一面,届时事事依赖我,岂非笑话?”杜书记挥手强调,“铭记那两句诗: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人有时,需有那份霸者之气。”
“是,杜书记,铭记在心。”王逸飞激动地点头。
“嗯,如此甚好。让我们完成这局棋,展示你的魄力,看谁人能率先攻入龙城。”杜书记提议。
“杜书记,实则今日来访,并非仅为送棋。另有一要事禀报。”王逸飞被之前一席话触动,决心直言不讳。
“哦?果然有事?”杜书记笑指他道,“难怪,怎会无故送棋?这不似你平日作风。”
“送棋之心也是有的……”王逸飞略显尴尬地笑答。
“少扯闲篇,你的性子我还不清楚?”杜书记打断,“速言何事,迟疑至今,还绕弯子。”
“并非有意回避,”王逸飞连忙解释,“只因此事关乎重大,恐影响您立场,一时难以下定决心告知。”
“哦?”杜书记皱眉,“何事如此严峻?”
“请您先过目这两物,”王逸飞递上自陈震义手中所得,续道,“乃今日午间刚收到。”
杜书记先阅文件,面无波澜。大华厂流言他亦有所闻,三人成虎,自然不会以此为据。且市府已在处理大华事务,对此类泛泛之谈,他自然不动声色。
至于那份存折复印件,他也未即刻领悟,遂问:“此为何意?属于谁人?”
“乃一名刑侦警员所托,据说是黄市长私人账户。”王逸飞小心回道。
“黄市长?”杜书记眉头紧锁。
王逸飞简述陈震义所述,隐去与陈之交情,只轻描淡写提及因探病而结交。
听完,杜书记默然许久,反复审视存折复印件,似欲洞察其背后深意。王逸飞见状,不敢插言,只能静候。
此言一出,他心反归平静。世事往往如此,行前顾虑重重,行动后却发现担忧多为多余。故有云,成功不在能不能,而在敢不敢,即在于能否放手一搏。
“你近来是否密切关注大华之事?”沉默片刻,杜书记忽抛出无关话题。
“非关关注,”王逸飞忙澄清,“只是近期大华传闻颇多,偶有耳闻。”
“是吗?”杜书记瞥他一眼,举起文件,“那这个呢?亦是无意中得来?”
“这……”王逸飞抿唇,“实则是我主动索要。”
“这就对了,”杜书记笑道,“关注时事,本是好事,何必闪烁其词?”
“非有意隐瞒,”王逸飞急辩,“只怕给您添麻烦。”
“麻烦?”杜书记瞪他一眼,严肃训斥,“你脑中终日盘算何事?居此位,若事事畏首畏尾,何以施政?”
“这一点我自然清楚,”王逸飞嗫嚅着说,“只是这件事……”
“这件事怎么了?”杜书记立刻打断,语气紧迫,“越是这类事情,你越该第一时间向我报告。因此,我必须严肃批评你,无论何事,你或许能对其他人有所保留,但对我,必须毫无隐瞒。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明白吗?”
“是的。”王逸飞连忙低头,诚恳地回答。
“提供材料给你的那位警察情况如何?”杜书记训诫之后,话锋一转,问道。
“他现在是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今年四月刚晋升,之前是一大队的大队长。”王逸飞迅速简述陈震义的背景,“他从军队转业,转业前是侦察连的副连长。”
“这么说来,能力不错?”杜书记问。
“确实。”王逸飞点头,“您可能忘了,去年十一月,有个警察单枪匹马擒获两名逃犯,结果身中两刀,说的就是他。”
“哦,我想起来了。”杜书记点点头,“当时好像是派你去医院探望的吧?”
“没错。”王逸飞连忙回应,“我也是那时认识他的。”
“哦?”杜书记微笑道,“看来你挺有一套,连这样个性鲜明的人都能笼络。”
“实际上,我和他没有太多私交。”王逸飞赶紧澄清,“只因他正义感强,所以在大华员工被打事件上,我才请他帮忙。”这番话旨在避免杜书记误会他与下级部门有私下交易,对一名秘书而言,这是极为敏感的。
“大华的员工被打?”杜书记皱眉,“这又是什么情况?我怎么从未听你提起?”
王逸飞详尽讲述了谭正刚被打,以及后续请龚佑能秘密调查的事宜,并解释:“当时只是普通的斗殴,与大华并无直接联系,为了避免分散您的注意力,就没有汇报。”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杜书记望着他问。
“目前看,似乎只能这样。”王逸飞捏了捏鼻梁,“这毕竟只是普通的民事纠纷。如果谭正刚被打另有隐情,我们当前也不适合从这入手。”
“嗯。”杜书记不置可否地点头,随后拿起存折,略带玩味地问,“依你看,这事怎么解决?”
“啊?”王逸飞愣了愣,连忙摇头,“杜书记,我真的不懂。若我知道,也不会犹豫这么久。”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向我报告后,你就可以置身事外,不必再费心了?”杜书记斜睨着他。
“我……这个……”王逸飞一时语塞。
“别支支吾吾。”杜书记瞪了他一眼,“我早说过,你是我智囊团的一半。现在你这一半停滞不前,是极不负责的表现,懂吗?”
“杜书记,我真的不是推卸,是我真的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王逸飞苦笑。
“经验?”杜书记冷笑,“那以后遇到没经历过的,都选择回避了?”
“这……”杜书记的质问让王逸飞一阵语塞。
“实话说,你的表现让我有些失望。”杜书记摇摇头,“我方才借棋局教你处事要果断,可你现在唯唯诺诺,哪有半点决断者的风范?就这么一件小事,就能把你吓住?”
“说吓住,倒不至于。”王逸飞听到这,反而轻松了,打趣道,“对我来说,相比黄市长,就像蚂蚁对大象,级别相差太远。即便真有什么,他也不会跟我这样的小角色较劲,而是直接找您。”
“哦?是吗?”杜书记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难得你想得如此透彻,却还如此畏缩?”
“倒不是畏缩。”王逸飞想了想,认真道,“主要因为我没站在那个位置,不知从何处着手。同一件事,角度不同,结论也会不同。”
“这话也有些道理。”杜书记笑了,“那我给你设定个前提,假设你现在是某县县委书记,而疑点指向你手下的一位副县长,你会怎么做?这设想对你来说,不算太过遥远吧?”
“如果是这种情况,”王逸飞沉吟片刻,“我认为应从三方面考虑:一是事件本身的处理,二是涉及的大华如何应对,三是与上级领导的沟通策略。”
“哦?”杜书记对此表现出兴趣,点头道,“一条条来,先说第一条,这件事本身如何处理?”
“关于这件事,我是这样思考的,”王逸飞斟酌言辞,“尽管我们发现了一笔巨款,但这并不能直接说明黄市长有问题。现在赚钱的门路多,比如出书、炒股,甚至买彩票,如果黄市长运气好,有数百万存款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我认为当前不宜轻举妄动,应让事情按照正规程序发展,我们静观其变,”王逸飞缓缓道,“这样,不论事实如何,我们都掌握主动权。”
“那大华那边,你认为该如何处理?”杜书记未置可否,继续问。
“大华,我认为我们必须正面应对。”王逸飞沉思后说,“这不仅是破案的关键,还关系到数千人的生计。我们可以利用工人的上访或收到的举报信,正式对大华的问题进行全面调查。”
“如此一来,若大华确无问题,我们能迅速推进改革,让大华尽快恢复生产。”王逸飞捏了捏鼻梁,“若大华存在问题,顺着这条线索挖掘,可能会有更多问题浮出水面,许多人也可能自行暴露。”
“嗯,”杜书记闻此,不禁轻轻颔首,继而沉声而言,“大华的问题由去年拖延至今,的确令人不满。关于大华的风言风语,我亦有所耳闻,我始终给予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未曾想,我的宽容或许反成了某些人放肆的资本。”
王逸飞心中顿时一紧:大华之事,历来由黄市长亲自督管,如今听此语气,难道书记对黄市长早存不满?
正当他暗自揣摩之际,杜书记向他摆手示意:“接着说下去。”
“哦?”王逸飞一愣,随即忆起还有第三点未提,略加思索后道,“依我之见,此存折虽未必直接说明问题,却是一条潜在的线索。我认为,在适当时机,应向上级领导通个气。”
他小心翼翼地补充:“但在这方面我经验匮乏,是否适宜通风报信,以及此举可能引发的后果,我实难预料,只能凭借直觉妄加猜测。”
“嗯,能考虑到这一步,已可见心思细腻,”杜书记注视着他,点头赞许,“但正如我先前所言,你处事谨慎周全,却欠缺了果敢决断。须知,机遇往往转瞬即逝,错过便不再来。”
“果敢决断吗?”王逸飞咀嚼着这几个字。“此事暂且谈到这里,我之所言,你日后自会明白,”杜书记又是一挥手,“你先为我办一件事。”
“哦,何事?”王逸飞连忙问。
“让陈震义将存折所有页码扫描,随后把图片发给我,”杜书记目光炯炯地道,“另外,提醒他明日可上报此事,但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取走存折,必须遵循正常的调查程序。”
“明白了。”王逸飞急忙应允。
“速去办理,”杜书记催促,“今日务必完成。”
“没问题,我这就去。”王逸飞回应。
从杜书记的眼神里,似乎隐约透出一抹凌厉。难道他打算对黄必清立刻下手?离开办公室时,王逸飞暗自思量。然而仅凭一本存折,似乎过于仓促,法律精神在于无罪推定,怎能随意揣测有罪?
正思索间,忽有一人从沙发后跳出,从身后搂住他。不用回头,他知道,必是杜若蘅无疑。于是他伸手回抚其头,笑言:“若蘅,别闹了。”
“逸飞哥哥,我们现在去坐过山车吗?”杜若蘅绕到面前,满怀期待地问。
“这……”王逸飞挠了挠头,他此刻有正事要办。“你又要忙去了吧?”杜若蘅窥破他的心思,低头玩弄着衣角,“那你去忙吧,我不坐了。”
见她懂事却难掩失落,王逸飞心中一软,蹲下身笑道:“谁说不带你去?只是若蘅怎么还没换好衣服呢?”
“真的吗?”杜若蘅半信半疑地盯着他,“逸飞哥哥,你不会骗我吧?我明明听到爸爸让你去办事。”
原来这小家伙早就候在门外了,王逸飞更不忍心拒绝,便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哈哈,不妨事,只要你乖乖听话就好。”
“难道我以前不乖?”杜若蘅嘟起了小嘴。
“哈哈,很乖,所以现在才放心带你出去嘛,”王逸飞笑说,“别多说了,快去换衣服,晚了就真坐不上过山车了。”
“嗯嗯。”杜若蘅点头,飞奔回房。
不多时,她穿着一身洁白碎花百褶裙出现:“逸飞哥哥,这样可以吗?”
“美极了,”王逸飞笑望她,“像个小公主一样。”
杜若蘅闻言,笑靥如花,脸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显得有些羞涩。
带杜若蘅外出前,王逸飞需征得杜书记同意。杜书记责备他不分轻重缓急,却也在训诫之后允许了,并嘱咐王逸飞先完成正事,然后再陪杜若蘅游乐。
出门后,杜若蘅紧紧拉着王逸飞的手,这是她的习惯,她喜欢被王逸飞领着走。王逸飞自然不拒,那柔软的小手让他恍若拉着幼时的弟弟妹妹。
路上,王逸飞致电陈震义,传达了杜书记的指示,并询问扫描进度,陈震义表示即刻前往刑侦队处理,约莫半小时即可完成,于是二人约定一小时后在其家中取资料。
接下来,便是带杜若蘅体验过山车之旅。仁清市内有三座公园,分别是市中心的滨湖公园、秀水江畔的临江公园,以及德兴区翠柳湖畔的度假村公园。而拥有过山车项目的,仅限于市中心的滨湖公园。
滨湖公园环湖而建,占地近三百亩,堪称仁清市的绿肺。但因政府财政紧张,自八八年建成后未曾大规模整修,设施略显老旧,管理亦显混乱。
周围的建筑群同样因建造年代久远而显得破败杂乱,近期有多家大型房地产公司瞄准此地,意欲斥巨资改造公园,打造市中心的豪宅区。
诚然,若湖畔区域得以妥善开发,此处无疑将成为寸土寸金之地。对于都市人而言,劳累一天后,携妻带子漫步湖边,或在阳台小憩,品茗赏湖,实乃难得的享受。
要品尝到这块炙手可热的“香饽饽”,绝非易事。不说这片土地上竞争的激烈程度,即便侥幸夺得,滨湖区域的拆迁工程也将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明眼人皆知,一旦这片土地得到开发,其价值将如火箭般蹿升。因此,即便是不愿成为“钉子户”的人们,其开价也自是水涨船高。
而这一切纷扰,与王逸飞无甚关联,此刻的他正与杜若蘅在过山车上肆意欢笑,仿佛世界只剩他们二人。小姑娘或许久未踏足此地,因此在疾驰的车中笑声连连,尖叫声与欢笑交织,犹如一位快乐的天使。坐在身旁的王逸飞也被这份纯真深深感染,随她一同畅怀大笑,尽情释放。
过山车的刺激之后,小姑娘又对弹跳床跃跃欲试,这次王逸飞只能笑着摇头,若是他也加入,未免太过孩子气。得知他不参与,杜若蘅也打消了念头。王逸飞问及她的下一个心愿,杜若蘅想了想,轻声道:“在湖边坐坐就好。”于是,王逸飞买了两支冰淇淋,两人并肩坐在湖畔草地上,享受着那份宁静与甜蜜。
“逸飞哥哥,将来我想去艺术学校,你觉得怎么样?”杜若蘅边品尝冰淇淋,边轻轻摆弄着脚下的小草。
“艺术学校?”王逸飞微微一怔,“你现在想这些不是太早了吗?你还在读初二呢。”
“爸爸不让,他说画画会耽误学习,”杜若蘅声音里带着几分落寞,“以后也不再让我上美术班了。”
“那就先好好学习吧,成绩提高了,爸爸自然会支持你的。”王逸飞笑着鼓励。
“不是那样的,”杜若蘅摇头,“他不喜欢我画画,其实我的成绩一直很好,总能排进班级前三。”
“为什么呢?”王逸飞不解。
“他说艺术家都是怪人,他不想家里出个异类。”杜若蘅的话语里透着一丝黯然。
王逸飞一时语塞,只觉鼻尖微酸。他知道,杜叔叔的担忧不无道理。如今的艺术界与古人大相径庭,古时研习琴棋书画,更多是为了修身养性,艺高者往往品行亦佳。而今,许多艺术家追求的是标新立异,将古怪与离经叛道视为艺术的最高境界,那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作品——比如裸体画、意识流作品——却成为了他们推崇的对象。这样的艺术家,往往在艺术之路上越走越偏,性格也趋于乖张。
因此,许多父母都不愿意子女踏上艺术之路,杜叔叔这样的世故之人更是如此。但在王逸飞眼中,事无绝对,尽管当前艺术界的风气趋向低俗,但他坚信,真正的艺术家仍在追求艺术的真谛,他们纯净而执着。
正当他沉思之际,杜若蘅凝望着他,问道:“逸飞哥哥,你也和爸爸想的一样吗?”
“呃……”王逸飞沉吟片刻,“关键在于你爸爸的看法,他的观点不无道理。艺术道路艰辛,特别是对于你这样的女孩,我认为还是遵从爸爸的意见比较好。”
“可我真的喜欢画画,它能让我忘记所有不开心。”杜若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郁。
“你可以把它作为业余爱好嘛。”王逸飞笑道,“不一定要作为职业。”
“逸飞哥哥,你是不是还把我当小孩哄?”杜若蘅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质问道。
你本就是个小姑娘,我不哄你哄谁?王逸飞心中暗自发笑,嘴上却一本正经地说:“哪有的事?你已经是个小大人了,我怎敢随便哄你?”
“那为什么你说业余时间可以画画?”杜若蘅撇了撇嘴,“我刚才还听见你跟我爸说,工作太忙,连练字的时间都没有,那我将来工作了,岂不是更没时间画画?”
“哈哈,原来你一直在偷听啊?”王逸飞调侃道,“这可不太好哦。”
“才没有!”杜若蘅摇头否认,“我只是偶尔去看看你,无意间听到的。”
“哈哈,我只是逗你玩,急什么?”见她认真的模样,王逸飞不禁失笑。
“哼,就知道你把我当小孩看。”杜若蘅嘟起小嘴,显然不满。
“呃……”意识到失言,王逸飞连忙转换话题,“那你今天告诉我,是不是想让我帮忙什么?”
“不是的,”杜若蘅摇头,“我只是想知道,你觉得我适合做画家吗?”
“这个……”王逸飞觉得这个问题难以回答,“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喜好,如果你真心热爱画画,那便是极好的。”
“我当然爱画画了,”杜若蘅连忙说,“我从五岁开始学画,这些年还拿了不少奖呢。”
“真的?”王逸飞认真听着,“但有些爱好,小时喜爱,长大后可能就变了。不妨等上了高中再做决定也不迟。”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杜若蘅惊讶地看着他,“你的爱好会变来变去吗?对我来说,一旦爱上什么,便不会轻易改变。”
“你知道吗?我五岁第一次去绘画班时,还不知道怎么握笔,”杜若蘅的声音柔和,“妈妈送我去学画,是因为周末要上班,没时间陪我,想让我多些玩伴。但我一看到那些彩笔、颜料,就深深地爱上了,特别是看到老师寥寥几笔就能勾勒出美丽的肖像或灵动的小动物,我内心无比向往,那一刻我就决定,将来要做一名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