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谢澜转头。
铁锤面无表情,见那妇人朝自家姑娘扑过去,想也不想抬脚就要踹过去。
谢澜忙摆手,“铁锤,不可。”
见姑娘阻拦,铁锤立即放下脚。
那妇人直直朝谢澜冲过去,“小囡囡别怕,娘来了。快跟娘回家,娘会保护你……”
尽管蓬头垢面,有些疯疯癫癫,但谢澜并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丝毫恶意。
对方冲到她面前,像是想伸手来抱她,但又一副害怕她抗拒的神情。
小心翼翼地看着,想亲近又不敢,口中不停念叨要闺女跟她回家。
谢澜抽了抽嘴角,往旁边侧了侧,“夫人,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闺女。”
妇人一脸哀求,“不,你就是我闺女。你只是被坏人抢走了,快跟娘回家,好不好。”
眼见无法正常交流,谢澜心中叹气。
这也不知是谁家的夫人,看衣着打扮,还不是寻常人家。
谢澜正准备问问有没有人认识这妇人,好将她送回去。
就见不远处一个婆子带着两个丫鬟,急匆匆跑过来。
领头的婆子,看穿着打扮像是管事嬷嬷,她随意扫了一眼谢澜就收回了目光。一把冲过去就扯住妇人的胳膊。
“夫人,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快跟我回府。”
这嬷嬷的语气透着不耐烦,一边扯着妇人的胳膊,一边朝跟来的丫鬟呵斥,“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过来将夫人带回去。”
“是,这就来。”两个丫鬟神情恭敬地朝那嬷嬷回了一句。
转过身,脸上透着浓浓的不悦,动作粗鲁地抓着妇人的胳膊,“夫人,别闹了,赶紧跟奴婢回去。”
丫鬟许是手劲太大,妇人一边挣扎,一边尖叫,“不回去,不回去,我找到囡囡了。我要囡囡,我要囡囡,我闺女没死。”
见她挣扎,两个丫鬟神情更是不耐,双手死死抓着她的胳膊。
谢澜眉头直蹙,“你们这样,只会激怒她。”
那嬷嬷轻蔑地撩了一眼谢澜,不耐烦道,“姑娘,这事我家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谢澜冷冷看着她,“你们不过是侍候的丫鬟婆子,用如此大的手劲,就不怕伤了你家夫人?”
梅云坊本就在闹街,那妇人的尖叫声又大,一下子吸引了许多路人围观。
眼见他们朝这边指指点点,那嬷嬷心中恼恨,沉着脸道,“姑娘不知,我们家夫人脑子疯疯癫癫的。若是不将她带回去,恐会伤了旁人。”
冷冷扔下两句解释,那嬷嬷示意丫鬟赶紧将人带走。
许是见有人围观,那两个丫鬟没敢太用力,那妇人一边尖叫一边奋力挣扎。
正僵持着,一位大约五六岁,身着锦袍的小公子,带着五六个丫鬟婆子朝这边走过来。
“冯嬷嬷,你们怎么侍候的,还不赶紧将我娘带回去。”
谢澜神色狐疑,那妇人是这小公子的娘亲?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伯府的小公子斥责,冯嬷嬷脸色不大好,“小公子,非是老奴没用心侍候。
老奴不过是肚子不舒服,去了一趟茅房,谁知夫人就跑了出来。发现夫人不见了,老奴可是立即就带着人出来寻找了。
若不是有人多管闲事,老奴早就将夫人带回去了。”
见冯嬷嬷意有所指地瞪着谢澜,那小公子皱眉往这边看了一眼。小小年纪,态度尽是嚣张跋扈,“呸,什么阿猫阿狗也想管我永定伯府的事。冯嬷嬷,赶紧将人带回去。”
“是,小公子。”冯嬷嬷轻蔑地瞪了一眼谢澜,又招呼那五六个丫鬟婆子过来帮忙。
见这么多人围过来要抓自己,那妇人挣扎地越发厉害。
那小公子眼里有厌恶一闪而过,“娘,让你好好待在府里,你怎么又跑出来闹腾,我伯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我不是你娘,你才不是我儿子,滚,我不要跟你们回去,滚,快滚,滚啊……”
那些丫鬟婆子心有顾忌,难免有些束手束脚。那妇人倒是无所畏惧,拳打脚踢,一边挣扎一边怒骂。
小公子恼怒大喝,“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将她绑回去。”
一直默默旁观的谢澜,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想要绑架良家妇人,到底有何企图?”
大热的天,冯嬷嬷顶着太阳带着人出来寻找,本就心气不顺,刚才又被小公子训斥了,更是恼火。
“什么绑架良家妇人,姑娘什么都不知道,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那小公子一脸傲慢,“哪来的阿猫阿狗,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伯府的事?”
对熊孩子,谢澜从来不会惯着,“小小年纪,口出不逊。如此无礼,你爹娘可知道?”
目光落在小公子的脸上,谢澜眉头一皱,“原来是有爹生,没娘养,怪不得小小年纪就长歪了。”
冯嬷嬷脸色大怒,“放肆,我家夫人虽然生产时伤了脑子,如今神志不清。
但我们小公子,可是由我们永定伯府的老夫人亲自教导,你竟敢随意辱骂。
莫非以为我们永定伯府没人了,治不了你的罪?”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冯嬷嬷的身份。
见谢澜骂那个小公子,不由皱眉道,“姑娘,那位是永定伯府的小公子顾安泽。”
又指着妇人道,“这是永定伯府的世子夫人温氏,听说她生产时撞伤了脑子,这才神志不清。
你刚刚那话,骂得实在是太过了。”
谢澜看了对方一眼,淡声道,“错了。”
出言的男子一愣,“什么错了?”
“顾安泽不是温氏的孩子。”
围观的人纷纷摇头,“姑娘,顾安泽是永定伯府的小公子,他确实是温氏亲生的。”
那温氏还在挣扎,听到旁人的议论,疯狂尖叫,“不是,他不是我的孩子,假的,他不是我的孩子。”
冯嬷嬷瞪着谢澜大怒,“你是哪家的姑娘,竟敢胡乱造谣。”
顾安泽指着谢澜,嚣张怒喝,“冯嬷嬷,你们给我狠狠打这个小贱人,打死不论。”
眼见永定伯府的丫鬟婆子朝自己围过来,谢澜不紧不慢地喊了一声,“铁锤。”
一直默不吭声的铁锤跃起身子,长腿一扫。
围过来的下人瞬间躺倒一片,凄惨哭嚎。
正在此时,一位衣着华贵的老妇人,带着丫鬟婆子从人群外挤进来。
神情着急地将那妇人检视了一番,见她没有大碍。
这才转头朝谢澜道,“姑娘,你误会了,这是我女儿,”又指着顾安泽道,“他确实是我女儿亲生的儿子。”
谢澜定定看着老妇人,薄唇轻启,“不对,他们不是亲生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