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亭是一家之主,他的官位又压谢大河和谢长江一头,二房三房都要仰望他提携。
柳氏仗着掌管中馈,更是有什么好东西都搬到谢滢的院子去。
谢滢的吃穿用度,在小一辈中是最好的。
就连二房的嫡长子谢远都比不上。
谢滢住的清风院,不但景色好,里头的摆设更是不差。
谢滢哪里愿意就这么把自己的院子让出去,她后悔不该一时嘴快装什么谦让友爱。
“老爷,清风院是滢儿自小住惯的,你让她搬到哪里去?况且清风院里的东西,滢儿都用过了,不好让给大姑娘。
既然大姑娘不愿意住在赏月阁,我让人把桂香苑收拾出来吧,那里的景色不错。”
柳氏尽管不想让谢澜搬去桂香苑,但又怕谢长亭真的要把谢滢的院子给她,不得不退让。
不过还算聪明,知道不能让谢长亭不满,只能忍着怒气,装出一副慈母的态度。
谢长亭没有说话,在他心中,谢澜自然比不上自小在他身边长大的谢滢。
若是谢澜愿意搬去桂香苑,他也不想谢滢把院子让出去。
他们想得很好,谢澜却偏偏不想让他们如愿。
柳氏要装慈母,谢澜就摆出一副伤心的模样,“你们不是说要把清风院让给我吗,原来只是口上说说而已?
父亲,人家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我还不信。没想到我这个原配留下来的嫡长女,在谢家是个不受欢迎的存在。”
又看一眼谢滢,“二妹的所谓敬重和谦让,还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谢滢脸色涨红,见谢长亭脸色不悦,她掐了掐掌心,扯出一抹笑容。
“大姐姐误会了,我说要把院子让给你,并非只是随口说说。我这就让丫鬟回去收拾好东西搬走,把院子留给你。”
柳氏一听就急了,“滢儿……”
谢滢不等她往下说,悄悄扯了下她的袖子,示意她看谢长亭。
谢长亭没说话,他知道柳氏和谢滢都不想把院子让出去,其实他也不想。可为了他的谋划,这院子只能让出去。
谢滢院子里的东西确实不错,但也只是在谢家算不错,等他的谋划成功后,要什么东西没有。
谢长亭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澜丫头是嫡长女,清风院归她住,滢儿就搬去桂香苑吧。”
柳氏只觉得喉中腥甜,可她知道谢长亭一旦决定了的事,就绝不会容许旁人忤逆。
“大姑娘既然喜欢清风院,那滢儿就让给你大姐姐吧。”
柳氏看向谢澜,“大姑娘,清风院里的东西都是你二妹妹用旧了的,不好给你。我让丫鬟去开了库房,你喜欢什么尽管去挑。”
谢澜笑吟吟,说出的话却让柳氏想要吐血。
“二妹妹用过的东西,我不嫌弃,就不用麻烦换来换去了。二妹妹搬去桂香苑委屈她了,不好再让她用旧物,正好去库房重新挑一批。”
谢澜心中嗤笑,不是喜欢装吗,那就让你们咬牙装到底。
柳氏死死瞪着谢澜,院子已经被她霸占去了,这小贱人怎么敢连清风院的摆设不放过。
谢澜就没想过要跟他们好好相处,自然没有什么不敢的。
轻飘飘扔下一句回去搬院子,转身就走了。
谢滢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垂下眼帘遮住了自己的情绪。
她的东西岂是那么好霸占的,等她事成之后,她失去的东西会千倍百倍讨回来。
谢澜还没走出正院,恰好遇到来寻她的张嬷嬷。
“大姑娘,你的行囊全部被老夫人派人扣下,放到库房去了。老奴去库房要东西,可侍候老夫人的嬷嬷说,姑娘拆了大门,自然要出钱买新的回来安装。
而且姑娘是谢家人,姑娘的东西自然也是谢家的,全部都要上交到公中。”
张嬷嬷知道谢长亭和柳氏都在正院,非但没有压低声音,还故意嚷嚷得人尽皆知,好让大家知道老夫人的无耻。
张嬷嬷声音大,谢长亭和柳氏都听到了。
谢澜转身,一脸嘲讽看着他们。
“父亲,我回府时大门紧闭,小厮说门坏了。这门坏的还真是巧,早不坏晚不坏,偏偏是我回来的时候坏了。
我让丫鬟帮忙把门拆了,好让小厮更换新的,老夫人却要让我赔钱,这是什么道理?”
谢长亭脸色阴沉,心中也不满老夫人的行事。
“这事定然是下人胡来,你祖母怎么会让你赔钱呢。你回去休息吧,修门的钱不用你出,你母亲会用公中的银钱支付。”
“那把我的行囊归到公中又是什么规矩?我长这么大,没吃过谢家一粒米,没花过谢家一文钱。
我师傅给我准备的吃穿用度,你们还要抢走,归到公中去?
莫非这是京中的规矩?改天若是见到皇上,我倒是要好好问一问。”
谢澜这话,让谢长亭都觉得脸上烧得慌。
“澜丫头,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当年你娘派人将你送到三清山,我以为你娘把嫁妆全都折成了银票,让你一并带去三清山了。
你虽然没有养在府中,但爹每年都让人送了银钱去三清山,爹不知道你师傅没有收到银子。
这事等爹爹查清楚,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谢家人恨不得她直接死在三清山,怎么可能还会给银钱养她。
不过真假不重要。
谢澜一脸感动,“原来是我误会了,爹爹并没有忘记我这个女儿。”话风一转,“不知爹爹每年送多少银钱到三清山?”
看到谢澜的神情还有那一声爹爹,谢长亭脸色好了不少。他就说,这世上哪会有女儿不想得到的宠爱。
“你是爹爹的嫡长女,爹心中自然是记挂着你的,每年送到到三清山的银票是五百两。”
柳氏掌管着中馈,谢长亭有没有让人往三清山送银子,她一清二楚。但她自然不会傻得拆穿。
甚至还特意帮着谢长亭说话,“你父亲最疼你,你二妹妹虽然养在府中,每个月只得十两月银,一年下来也才只有一百二十两。”
谢澜一下子笑了,“没想到爹爹如此疼我。
每年的抚养费是五百两两,十四年那就是七千两。再加上一千六百八十两月银,爹爹给我凑个整数,给我一万两吧。
我在三清山只有道袍,如今回京了总不好再穿道袍,以免惹人闲话。爹爹给我银票,我去买些衣裳,再添置些首饰。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爹爹心中最疼爱我这个嫡长女。”
看着谢澜那张笑脸,谢长亭脸色都控制不住扭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