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自由湾华人区内
傍晚的街道上,一辆轿车缓缓行驶着。而主驾驶上,齐永民面无表情的掌控着方向盘。副驾驶的大志则醉醺醺的已经睡着了。
刚才在酒馆里,大志接着酒劲和齐永民说了很多。但归根结底,还是他觉得利益分配不均。
但说实在的,齐永民自打接手夜总会的管理后。就没怎么参加过沈家的对外战事。所以沈明轩将重心放在沈东耀身上也是应该的。
轿车行驶了很久,甚至已经开出了城区。
等副驾驶的大志迷迷糊糊的醒来时,轿车已经开到了卡尔顿沼泽区。
这个曾经让沈家崛起的战场,也是埋葬了无数尸骨的地段。
“咱们这是…这是上哪了?”
大志揉了揉眼睛后看着车窗外面问道,而这时齐永民将轿车停下,随后缓缓点了根烟:“下车吧。”
话音落,大志还没有怀疑。他裹紧了衣怀后推开了车门,而齐永民也随之走了下来。
“这不卡尔顿沼泽区吗?咱俩来这干啥了?”
大志又问了一句。齐永民这时也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掏出了两根铁锹。
“来,帮我挖个坑。”
“干啥啊?”
“挖就行了,到时候咱们有用。” 齐永民将铁锹递过去后说道。
这时阴风阵阵,不远处的树枝被吹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而大志朝四周环顾了一圈,这时突然感觉有点心慌的往齐永民身边靠了靠:“这…这是要处理谁啊?”
“嗯,一会儿有个人要被处理,咱俩得快点。”
齐永民这时已经脱掉了外套,然后朝旁边的空地开挖了起来。
很快,大志也在一旁帮忙。他们两个人什么也没说,只在低头挖着坑。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两个挖出来了一个正好够掩埋一个成年男人的深坑。
大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而齐永民这时也将铁锹扔在了一边。
“他妈的…这他妈哪有大半夜带人挖坑的啊。酒劲都给我挖没了。”
大志正在抱怨着,而齐永民这时已经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绕到了他的身后。
“永民,你还有烟吗?给我拿根烟,我他妈缓缓。刚才那酒喝的我头疼。肯定是他妈工业酒精勾兑的。”
大志还在说着,但他不知道。齐永民这时已经将手摸向了后腰。
“哎,你干啥呢,给我拿根烟啊?”
大志一回头当场愣住,因为齐永民此时拿着手枪已经对准了他的脑袋。
“永…永民?”
大志一脸不可置信,但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惶恐。
“大志,你太贪了。”
齐永民面无表情的说道,而他的眼神里,居然见不到一点情绪的波动。
“永民!永民我求求你永民!我再也不瞎说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求求你放过我!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
大志瞬间两腿发软,眼泪甚至都流了出来。可齐永民依旧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大志,贪婪必死。沈明轩阁下让我向你问好。”
“永民!”
“亢!亢!亢!”
枪响划破夜空,大志眼神里带着惊恐倒在了他们一起挖的深坑里。而齐永民毫无表情的再次拿起了铁锹。
如果说大志的贪婪,是他可以说出口的。
那永民的贪婪,就是这面无表情扣动扳机的瞬间。
家族需要壮大,有能力才会爬的上去。永民也想往上爬,这种事情是他必须经历的一关。
正如沈明轩所说,如果永民不做。那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将自己女朋友的弟弟抬上去。
其实死的可以是别人,但只能怪大志自己。这段时间太能惹事,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所以才导致自己变成了投名状。
而交出投名状的这个人,正是齐永民。
“嘶…呼…”
深坑的旁边,齐永民面无表情的抽着烟。而大志的尸体就在自己的脚下,他却毫无反应。
似乎在那么一瞬间,齐永民也变了。变的不在那么热血,变的比其他人更阴沉了一些。
“抽吧,都给你了。”
永民将烟盒扔进了坑里,随后便拿起了旁边的铁锹开始掩埋。
半个多小时后,永民埋好最后一锹土后便开车离开了此地。
而大志,也彻底长眠于此了。
…………
次日,自由湾监狱内
“嗯,你继续说。”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帮调查局办事,但他们的局长胡佛实在是太狡猾了。明知道你一时半会出不来,现在疯狂的利用我给他做一些脏活。”
电话里,敖正权的声音响起。而沈明轩听完也皱起了眉头:“这他妈啥意思?那你不干了不行吗?”
“哥们,我好不容易攀上这个关系。我要是不干了,那你真就出不来了。”
敖正权这时语气平静的继续说道:“你也不用着急,他现在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反正我的家族在失落城一直挺稳定的,再说了,老马也帮我呢。我俩啥事没有。”
话音刚落,电话那边传出了马丁安德鲁的声音:“呜呼,铁子!监狱生活怎么样,磨没磨平你的棱角啊?”
“呵呵,磨个der啊,天天快烦死了。我感觉我都要得精神病了。”
沈明轩听见马丁的声音放松了不少,而那边的马丁则继续说道:“放心吧铁子,我跟阿权儿在努力,争取很快给你弄出来。”
“嗯嗯,麻烦你们了。”
“操,客气个der啊!”
马丁和敖正权在一起学会了不少东北方言。而他说完后,沈明轩和敖正权也都笑了出来。
“哈哈哈,行了,我们这边还有点事。你在里面好好的,争取给你弄出来的时候,我们哥俩去接你!”
“好嘞,我等你们。”
话音落,双方挂断了电话。而沈明轩坐在椅子上似乎心情不错,因为不管再怎么样。他也还有自己这两个兄弟在外面帮忙。
此时,失落城某处
“你咋不跟他说实话呢?”
办公室里,马丁安德鲁这时皱着眉头问道。而办公桌里,敖正权赤裸上身,后面的一个女人正在给他处理后背上的枪伤。
“不能说…说了他着急…”
敖正权满头汗水的说了一句,而就在这时。那个女人拿着医用酒精棉开始给伤口消毒。
“嘶…操他妈的…”
敖正权咬着牙骂了一句,而面前的马丁拧开一瓶威士忌递了过去:“咱没麻药,你忍着点。”
话音刚落,敖正权猛喝了一口威士忌。这时他身后的女人有些担心的说道:“我要开始缝针了,你能行吗?”
“来吧,整!”
敖正权咬着牙说完,女人立马开始缝针。而后者也疼的满脸冷汗,但他硬是咬着牙没有吱一声。
“啪…”
这时,马丁安德鲁点了香烟塞进了敖正权的嘴里。而后者脸上的伤疤在加上现在的场景,看着确实慎人。
“嘶…呼…”
敖正权猛吸一口香烟,桌子上的铁盘里。一颗弹头静静的躺在里面。
由此可见,敖正权在给调查局办事的时候也不顺利。甚至他做为家族首领都能亲自受伤。
其实他这个阶段已经不差钱和地位了。但他只是想让沈明轩出狱而已。
这也是因为一件往事,一件到现在敖正权都觉得亏欠沈明轩的往事。
…………
时间回到1926年1月,国内北方的某处刑场上。
“正权,明轩脾气急。我走了,你好好照应他。他要是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你要将他拉回来。”
刑场上,一名穿着土黄色军常服的中年男人戴着手铐语气平静的继续说道:“你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完了,放心吧。张老作相会将你调进老帅卫队旅的,你和明轩的后路,我都给铺好了。我也能安心的走。”
中年男人的对面,正是曾经在国内当兵的敖正权。而他此时已经满脸泪痕,并且朝自己的贵人端起了步枪。
“准备!”
后面的行刑官大吼一声,敖正权虎目夺泪的拉动了枪栓。
“正权,记住我说的话。我死了,你要照顾好他们娘仨,你懂事,也有能力。我相信你会发展好的。你要看住明轩!”
“你要照顾好明轩!!!”
“行刑!”
“亢!”
一声枪响,中年男人胸口中弹倒在了地上。而敖正权再也忍不住了,他丢掉步枪,直接跪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这就是1926年,也是后来沈家遭遇重大危机的一年。
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正是曾经身居高位的沈父。
而他跟着郭军长起义失败后,就被打上了叛军的标签。并且必死无疑。
而当时执行枪决的小兵,正是年龄还尚小的敖正权。
后来,这件事就犹如敖正权心口上的一根刺。
他始终也没告诉沈明轩真相,但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在无条件的帮助沈明轩。
要人给人,要枪给枪。
甚至,要命给命。
往事难忘,但在敖正权心中而言。其实他来自由湾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照应沈明轩。
半生不辩对错,只为吾弟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