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小秋来报,她说有要事来禀报娘娘……”竹月进来禀报道。
晏清禾正在与曹蘅下棋,听到“小秋”二字时,略感诧异,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小秋?她是谁?”曹蘅并不抬头,随意问道。
“回昭仪,是罪人李氏生前身边的贴身宫女,也是她的陪嫁丫鬟。”竹月回道。
“李氏……”曹蘅呢喃道,“我记得前两日太平湖中捞上来一具浮尸,死的那人名叫娇蕊,也是李清芷身边的人……”
“那就让她进来吧。”晏清禾道。
……
“奴婢见过淑妃娘娘、昭仪娘娘。”
“起来吧。”晏清禾目光盯着棋盘,并不看她。
小秋起身,“谢过娘娘。”
“你就是小秋?”
“是。”
“找本宫所谓何事?”
小秋倒吸一口凉气,果决道,“娇蕊之死,是奴婢所为。”
晏曹二人都有些愣住了,四目相对,她们倒看不出这人在唱哪出戏。
“要是自首,也不该来找本宫,”晏清禾抬起头看向她,“你安的是什么心呢?”
人在无望之中总会生出一抹荒诞的笑意,小秋扬起嘴角笑道,“是奴婢害死了她,娘娘您一定很高兴吧?毕竟娇蕊和我一样,曾是小主身边的人,没了我俩,您就可以把谋害了小主的秘密遮掩起来,没有人会知道……”
“住嘴!”云杏呵斥道,“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污蔑淑妃娘娘的?”
小秋被唬住,但仍旧是收不住咧开的嘴角,狂笑不止,“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想说的,一个将死之人,就不能一吐为快吗?”
晏清禾疑惑地看着那人,猜测她因何而做出这般飞蛾扑火之事。这样做了,除了让本宫记恨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一旁的云杏道,“娘娘,我看在宫女疯了,她既已认了罪,不如直接交给慎刑司处置。”
说着,便想让人把她拎出去。
“慢着,”晏清禾制止道,“我有话要问她。”
宫人停住了手,瘫倒在地上的小秋形似疯癫,嘴角还挂着笑意。
“小秋,你这样飞蛾扑火,自取灭亡,难道就没有想到过会祸及家人?”
眼见小秋眼中露出一丝躲闪,晏清禾继续说道,“你就不怕本宫怒火中烧,派人处置了你的父母兄弟?”
“还是说,你为此受人要挟,不得不来本宫这演这么一出戏呢?”
小秋双眸一沉,瞳孔里翻涌着痛苦和悲楚,难以启齿的委屈翻涌在她的喉间,挣扎许久,最后只说了俩字。
“没有。”
“没有?”晏清禾挑眉道,“既然如此,你污蔑本宫,本宫即刻派人寻找你家人的下落,让他们到地府和你团聚,如何?”
“不……不……”话语脱口而出,小秋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痛苦,嚎啕大哭道,
“我只是想活下去,再贪心一点,也不过是想让我的家人都活下去而已啊……我又有什么错啊……”
“你亲口承认你杀了人,还没有错?”曹蘅在一旁吐槽道。
晏清禾瞟了她一眼,示意她不必说话,转而看向小秋,开口道,
“想活下去并没有错,你先起来说话。”
小秋依旧断断续续地抽泣着,对晏清禾说了的话视若无睹。
晏清禾叹了口气,道,“本宫可以帮你,但从现在开始,本宫问什么,你要如实回答。”
小秋诧异地抬起头,眼底浮起一团希望,颤抖着声音问道,“真的?”
晏清禾点点头。
“娘娘请讲。”小秋立马跪得直直的,恭敬道。
晏清禾开门见山问道,“娇蕊是怎么死的?”
“奴婢……”小秋犹豫着,下意识地想要推脱,但想了想,眼下唯一能信的,也只有淑妃了,于是坦言相告,“是奴婢与小年子合谋,将娇蕊溺毙于湖中。”
“小年子是谁?”曹蘅抢先一步问道。
“是辛者库管事太监刘公公的干儿子,是……是奴婢为求庇护而找的相好……”
“那你为何要谋害娇蕊?”
“此事……说来话长……”
原来,当日李氏被打入冷宫后,小秋和娇蕊也被罚入辛者库做苦力。
而翠微心里过意不去,时常偷偷去辛者库瞧过娇蕊,给她自己的体己钱,发誓要将她捞出来。
娇蕊谢过她的好意,收了她的银子,但被小秋发现了,娇蕊选择避而不谈,小秋羡慕嫉妒,也是从那时起,就埋下了祸根。
小秋是李氏的陪嫁宫女,在宫里无依无靠,因此在辛者库经常受欺负,比不得娇蕊有朋友扶持,所以心生记恨。
每年春天一到,花房缺人,就要调辛者库表现优异者去花房工作。为了早点能离开辛者库,也为了在宫里不受欺负,小秋迫不得已傍上了小河子,希望他帮自己一把,能够调出花房。
而翠微为了帮助娇蕊,用钱贿赂管事姑姑,掌事姑姑看在钱财,以及她是瑶华宫的份上,答应了,把调出辛者库的名额给了娇蕊。
小秋看在眼里,怒火中烧,在去年的第一场雪夜,与小河子合谋把她推入水中,娇蕊溺毙,第二天湖面就封了冰。二人瓜分了翠微送给娇蕊的银两。
辛者库少了个人,大家都明白,应该是死了,但找不到,也就只好一了了之,想着反正迟早会发现的。
到了春天,湖面冰化,尸体被发现,这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
听罢,曹蘅啧啧称奇,“杀人偿命,看来你确实该死不足惜啊。”
“娘娘,”小秋连忙解释道,“奴婢知错,奴婢本该死不足惜,但奴婢的家人是无辜的,还请娘娘相救啊!”
晏清禾沉思了片刻,对身旁的明月交代道,“明月,宫门还未落锁,你现在立马传话出去给晏府,让家里尽快找到小秋家人,安置好他们。”
“奴婢明白。”说罢,明月便退下了。
“奴婢谢过娘娘!奴婢谢过娘娘……”小秋欣喜若狂,连忙向晏清禾使劲磕头。
晏清禾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现在可以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