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沈氏被晋为嫔位、赐封号“徽”、同时协理后宫的消息就被传遍了后宫。
虽说沈氏推辞了晋位,但皇帝也不曾吝啬,仍旧是让她做了徽嫔。
与此同时,传遍后宫的,还有李氏在冷宫自缢身亡的消息。
晏清禾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同来永安宫请安的沈熙宜闲谈。
云杏进殿,附在晏清禾耳旁,悄悄说了这件事。
晏清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没想到沈熙宜下手竟如此之快,却仍旧是神情自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这位徽嫔。
“娘娘,可是有什么大事?不如嫔妾回避一二?”沈熙宜眼中浮现出一抹狡黠,笑意盈盈。
“妹妹不必如此多礼,”晏清禾望着她,只觉得有趣,“不过是冷宫那位自缢身亡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原是如此,”沈熙宜乖巧附和道,“或许她原是官宦人家出身,受不了在冷宫凄凉一生,所以才想早早的去了,免受煎熬……”
“妹妹倒是了解李氏,不愧是情如姐妹,”晏清禾见毫无波澜,就知事情原委,只话锋一转,“若是妹妹处在李氏的位子上,会不会也与李氏有着同样的决定呢?”
“姐姐说的是哪里的话?”沈熙宜心虚笑道,“妹妹怕是没有永远也体会不到此种境遇了。更何况李氏罪大恶极,你我更应该警以为戒,怎么会落得她那一般下场呢。”
沈熙宜特地加重了“你我”二字,无非是在暗示对方,李氏之死你我都逃不了关系,又何必站在制高点上审判我呢?
“是啊,”晏清禾幽幽开口道,“不过本宫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妹妹何必想的这么多呢。”
“日后帮助姐姐协理六宫,妹妹不得不多思多想。”
“多思多想是好事,只要别胡思乱想就好了。”晏清禾抿了一口茶,笑道,“话说回来,本宫还没恭候妹妹晋位之喜呢,明月,去把本宫赠予徽嫔的贺礼拿上来。”
明月端着托盘走了上来,托盘上放着一个木匣。
“这这么好意思呢,”沈熙宜佯装羞涩道,“只是不知……这是何物?”
“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听闻妹妹喜爱沉水香,所以这才送了几两给妹妹罢了。”
听到沉水香,沈熙宜不禁皱了下眉头。
“姐姐的东西,我如何好拿呢?”
“妹妹放心,这个原是太后娘娘赠予本宫的,以防万一,也派几位太医检查过,绝无问题,妹妹大可放心使用。”
“姐姐如此体贴,妹妹却之不恭。”
“你肯收下就好,”晏清禾挤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其实,李氏跋扈,想必妹妹也能耐她已久,如今李氏已除,妹妹应该欣慰才是。如今想来,当年秦氏溺毙,半年前李氏陷害本宫,再到如今的沉水香一案,若是细查,未必就查不出什么,可是本宫还是觉得,没有细查的必要。沈妹妹,你知道这是为何吗?”
沈熙宜悄悄握紧了帕子,“妹妹不知,愿闻其详。”
“嫔妃入宫,无非是要获得恩宠,光耀门楣,争宠也是无可厚非的手段,妹妹若是有要做宠妃的志向,这是好事,但也不应该挡了旁人的路才是。”
沈熙宜明白,淑妃是卖了三个人情给她,告诉她之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也不会阻止她的宠妃之路,不如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在这后宫中和平相处。
若是放在从前,这自然不失为一个好退路,可是如今在沈熙宜的心中,已然明白了陛下要利用沈家对付晏家,与其违背陛下的心意,在晏氏手下伏低做小;不如就做陛下手里的利剑,斩去晏家,让沈氏一族取而代之。
毕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她晏氏一族可以三公四世,我沈家又凭何不能取而代之?
“从前的种种,都是李妹妹所为,即使再查,对娘娘也无益,毕竟若是伤到了无辜之人,陛下也会不满,淑妃姐姐说是不是?”
晏清禾怔住,倒没有想到她会拿齐越出来当挡箭牌,“妹妹这样说来,本宫也多说无益,妹妹好自珍重。只是……妹妹要明白,这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妹妹能担得起雨露,可又能担得起雷霆?”
“皇恩浩荡,”沈熙宜傲然答道,“嫔妾自然不会辜负了陛下的期待。”
行吧,晏清禾暗暗叹息一声,徽嫔,那就好自为之吧。
……
午后,倚春阁。
“陶姐姐,你怎么来了?”
江若华听到陶婉然前来拜访,连忙起身迎接。
“妹妹是有孕之人,快快坐下,”陶婉然一进来就热情地拉住对方的双手,江若华更是自然地将她拉进室内坐下,倒显得亲密无间。
“陶姐姐怎么来了?我如今总是犯困,刚刚还在打瞌睡呢。”
“我不过是想来看看你罢了。”陶婉然关切道,“昨日你受了惊,本该那时就来看你的,走到宫门口才知你睡下了,不忍扰了你入眠,这才延迟到今日,妹妹不会见怪吧?”
“陶姐姐哪里的话,是我不好,倒让姐姐白走了一趟,该是姐姐不要见怪才是。”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那些见外的话了,”陶婉然笑意盈盈,“你昨日受了惊,如今可好些了?”
“好多了,幸亏有姐姐平日里来告诉我养胎之法,否则妹妹的胎相也不会如此稳固。”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陶婉然话锋一转,开始叹息道,“当日你被野猫冲撞时,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替你挡上去,见你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听到陶婉然的话,江若华颇为感动,却不知她为何待自己这般之好,开口旁敲侧击道,“姐姐待我如此,我倒无以为报了,若是能有什么帮得上姐姐的,姐姐尽管开口就是。”
陶婉然愕然,有些伤心,“妹妹觉得我是图利才与妹妹亲近的?”
“这个……”江若华手足无措,“自然不是。”
陶婉然拉着了对方的双手,埋头柔声道,“入宫以来,就咱们两个宫走得近,四个人聚在一块,不时结结乏,其中敬容华和敏美人最为要好,独剩下你我二人,既无恩宠,又无家世,我待妹妹多几分情真,也不过是觉得你我二人同病相怜罢了。”
说罢,陶氏就委屈地拿出手中的帕子,轻轻擦拭湿润了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