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幼梨在乞巧宴上刚一露面,世家贵女们便一窝蜂拥了上来。
“温妹妹这裙子可是海棠醉日的新款式?我前日去好似没瞧见过?”
“还有这梨花小簪,样式可真是精致。”
“几日不见温妹妹,倒是瞧妹妹气色更好了,是不是近日又有了养肤的新法子?”
“...”
一众人叽叽喳喳围凑在温幼梨身旁,那众星拱月的模样叫独坐在席位间的魏青阑气红了眼。
魏青阑手指死死绞着帕子,恨不得给那帕子当成温幼梨,撕烂攥碎了。
夏菊看出自家小姐心绪烦躁,压低声音窃窃道,“小姐不必恼怒,等一会儿开了宴席,咱们就有好戏瞧了。”
“事情都办妥了?”
夏菊,“奴婢的表妹是今夜传膳的宫女,我已把春宵散交给了她,还给她塞了个荷包。”
魏青阑满意勾起唇,睫帘下的眸子敛着森森阴冷,活像是从地府之中爬出来啃噬人血肉的厉鬼。
“好,我今日便要那贱人身败名裂!”
自从温幼梨那小贱人入京,夺走了太多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今日新仇旧怨的一起算清,她不信温幼梨今夜丑态尽露,子鹭哥哥还会亲近维护她。
即便日后温幼梨将当年的实情说出来,子鹭哥哥也绝不会再有娶她为妻的念头。
温幼梨,你该死!
...
在一旁同贵女们闲聊的温幼梨,又何尝能不知魏青阑此时满腔的恨意。
纵使是再精于算计的人,只要心有慌乱,便会露出破绽。
而魏青阑的破绽,这次可露的太多了。
温幼梨轻轻摆动折扇,似笑非笑的眼风落在了魏青阑身后的夏菊身上。
“温妹妹这折扇也是有趣啊,摇曳生香风,可真好闻。”崔家娘子目不转睛盯着温幼梨手中的折扇瞧。
温幼梨把折扇一笼,睨着她调侃打趣,“崔姐姐想要幼梨这扇子直说便好。你我这关系,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被猜出心思的崔娘子也不恼,捂着嘴笑吟吟。
“既然姐姐喜欢,这折扇便送给姐姐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崔娘子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却随心,慢悠悠伸了出去。
手指正欲触上扇骨,折扇蓦地被一双大手抢过。
“本首辅倒也喜欢折扇。”
男人身材欣长,黑袍金冠,清隽如玉的面庞上不苟言笑,透出摄人心魄的压迫感。
“顾...顾首辅?”崔娘子被吓得后退三步。
顾璟衍并未瞧她,目光凝着身旁的温幼梨,问,“本首辅也喜欢这折扇,温娘子可能赠予本官?”
“首辅大人若...若喜欢,我便不夺人所爱了。”崔娘子讪讪一笑,离顾璟衍更远了些。
别说她了,刚才还围着温幼梨热闹的贵女们,看见他跟看见阎王爷一样,各个退避三舍。
“你们聊,你们聊...”崔娘子朝姐妹们使了眼色,大家又一窝蜂散了。
人一走,温幼梨便冷起脸问顾璟衍要折扇,“快还给我!”
“你赠旁人倒是大方,怎么对为夫就如此小气?”
温幼梨才不跟他解释那么多,伸长了手就去抢扇子。
顾璟衍岂会如她所愿,胳膊一抬,扇子就被拿了老高。
他垂着眸,薄唇轻勾染笑,瞧着小姑娘一蹦一跳够自己手里的折扇。
“顾璟衍!”
一蹦一跳的“小兔子”撅起嘴。
“娘子这龇牙咧嘴的模样,可是又想咬为夫?”
温幼梨瞪着他磨了磨牙。
顾璟衍失笑折腰,与她四目相对,慢条斯理道,“娘子若想咬人,为夫岂敢不从?只是此处人多,等到了人少地处,为夫给娘子咬个够可好?”
温幼梨翻了个白眼给他,“谁要咬你!还有啊,我不是你娘子,你不准胡说!”
“好。”顾璟衍勾唇颔首,又拖腔带调漫声道,“...娘子”
“!!!”
温幼梨咬咬唇,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往席位走去。
在温幼梨找好地方刚坐下,一个小太监悄悄跑到顾璟衍身侧,与他耳语不知说了些什么。
蓦地,刚还唇梢噙笑,眉目清隽的男人倏变了脸。
他薄唇处的笑意渐渐冷在脸上,眉间寒峭森冷,凝着杀机。
“换酒。”他朝小太监动了动唇,声音低沉。
...
宫中的乞巧宴,其实就是给京中贵女公子们相看姻缘的宴席。
若两人门当户对,看上眼缘了,便约着去荷池畔放上一盏花灯,那这姻缘差不多也就成了。
宴席刚开,温幼梨就被三四个公子询问要不要去放灯。
她笑着婉拒,自顾自吃酒。
一盏,两盏,三盏...
魏青阑这几日心慌,一直没什么胃口。眼看着温幼梨酒水下肚,她也欢喜着动了筷子。
“小姐,您别再吃酒了。您瞧瞧您那小脸酡红,比涂了胭脂还娇艳。”
温幼梨用手抚了抚面颊,两眼醉朦笑道,“这酒不知是什么花酿,真是好喝。”
说罢,她又用手对着小脸扇扇风。
美人酒醉娇憨,顾璟衍托腮赏看着,眼底的冷意渐渐消融。
不过温幼梨醉酒的模样在魏青阑眼中,那就是“春宵散”发作了,再过不久就有好戏瞧喽。
“夏菊,倒酒。”
夏菊拎起酒壶给她斟满,笑说,“小姐总算心情好了。”
一口饮尽,魏青阑酣畅淋漓,“再倒。”
“是。”
“今日大理寺忙碌,不知子鹭哥哥何时会到?”魏青阑把玩着酒杯,“要是迟了,就太可惜了。”
话音刚落,她就瞧见远处一袭白衣走近,男人玉立如松柏,清雅高洁。
魏青阑放下酒盏起身,忙跑到男人面前委屈抿嘴,一副泫然欲泣的姿态,“子鹭哥哥,我有话想与你说...”
徐子鹭眼风掠过她,落在远处醉了酒,正托腮同其他娘子娇笑打趣的美人身上。
“子鹭哥哥?”
徐子鹭不舍收回目光,看着魏青阑很是平静道,“青阑,我也有话要同你说。”
魏青阑差不多知晓徐子鹭要跟自己说什么。
不过她现在管不了这些,她要先带徐子鹭离开这儿,这样等温幼梨药效发作她再过来,才可以撇干净关系。
“好啊。”魏青阑故作轻松笑了笑,“这儿人多眼杂,我们去小竹院说吧。”
徐子鹭颔首,与她一同转身离开。
温幼梨正跟崔家娘子聊得火热,眼尾瞧见那二人朝偏僻的小道走去,跟崔娘子找了个借口,起身追随前往。
...
竹林里宴席的位置不远,只灯火暗淡,位置偏僻了些。
林中,衣衫半褪的女子死死搂着白衣男子。
那女子面容娇红,双眸痴痴望着眼前人,“子鹭哥哥,求你...”
柔云素纱拂过青翠的竹叶,少女白衣皎洁,如踏月而来。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