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不容你,十一长老也不容你,为什么不跟我走?”
漆眠风灼灼的看着她。
但杜若很执着:“这是我长大的地方,我可以培养自己的势力。”
“你也可以来客栈,那里本来就有你的......”
“那里现在已经没有了,”杜若冷静的说:“梁枫栖鹤出来之后,只有在魔教我才有自己的地方,我已经回不了客栈了。”
“你可以的,交出信,你还可以在我身边。”漆眠风拉着她的右手不让她走,他把杜若按在板凳上,另一只手扶着杜若的肩膀:“我们可以过之前的生活,不,比之前的更好,你可以陪着我......”
杜若打断他畅想的未来:“对不起,我做不到只陪着你。”
“你可以在那里拥有你想拥有的东西,”漆眠风似乎没有被打击到,但他的肩膀还是沉了沉:“你不想陪着我,可以去交朋友,你会有很多朋友。”
杜若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对漆眠风说,十几年的培养泯灭了她很多能力,尤其是交朋友,大长老根本没想让一个傀儡教主交朋友。
杜若说:“漆眠风,你的想法真的很美好,如果有机会,我很愿意......”
漆眠风打断她:“那就跟我走。”
杜若知道自己看似正常,但是个缺乏很多种情感的巨婴,她不能把自己完全敞开,让漆眠风看到,让朋友看到,他们喜欢的人只是一个巨婴。
她的经验也告诉她,不能把自己完全交托给一个人,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行为。
所以杜若说:“对不起,我做不到。”
在漆眠风说出其他话之前,她再度扬起笑容,企图打破俩人因争执沉寂下去的氛围:“但你确实戳中了我的软肋,我很想知道我父母到底是谁杀的,所以这次我选你。”
她把信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用手压着:“说吧,那个人是谁?”
月色清朗,漆眠风已经取走了信,在杜若表达完态度之后,他很坦然的尊重着她,让她留下来,自己消失在月色中。
杜若轻轻拿着这把没有剑鞘的剑,这把剑打磨的很锋利,剑柄通体漆黑,杜若很容易认出来,这就是大长老的剑。
但其实自从把她接到魔教之后,大长老就不用剑了,所以只有杜若没有看到过这把剑,也没有看到过这把剑留下的剑痕。
她拿起这把剑,没有掩饰,脚步轻快的走向地牢,杀死父母的凶手找到了,但她似乎并不激动。
她拿着剑一路来到地牢门口,关押大长老的地方。大长老看到了她,他刚要行礼,看到了杜若手上的那把剑。
大长老的脸色一下子苍白到了底。
杜若轻笑:“大长老,我来找你讨教个问题,这把剑的剑痕是不是半月型
你知道,我父母死的时候,伤他们的剑痕就是半月型,我一直没看到过。
你是我最信任的手下,只有你为我试剑,我才能安心。”
她说完,提剑砍了过去。
这一架打得毫无悬念,杜若在大长老身上的致命处留下了入骨的剑痕,就像大长老对她父母做的那样,一报还一报。
做完这些,杜若踩着血水,一步一步走了出来,她宛如蜕骨新生。
杜若再次把自己关了起来,这次她把自己关了一天,然后她继续照常处理事物。
她并不向谁倾吐心事,也不泪水涟涟质问老天,因为她知道,她身后没有人了。
杜若处理事务会到很晚,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想起那日漆眠风走的时候的画面:
“知道我为什么找上你吗?”漆眠风罕见的带着一丝轻快,他说,“因为同性相吸。”
他也是个“巨婴”,一个只顾自己理想的“巨婴”。
他相信,杜若会回来找自己的。
除了心腹大患,杜若开始紧锣密鼓的清洗魔教势力。她知道那封信如果给谒金门,对他们的伤害不会小。
很快,镜湖山庄换主了,换主后的镜湖山庄改邪归正,开始大举进攻魔教,魔教以杜若为首的改革派也不示弱,进行了反攻。
朝廷下旨清缴反贼的时候,杜若正跟漆若笙在小道旁的树林对峙,很快一个军队围了上来,勒令他们上缴武器,束手就擒。
圣旨下来,很不幸的是杜若被大长老牵连,没有被并入改革派,她也是被斩首的一员。
杜若有些惋惜,平静的上交武器,被拷起来,静静等待着清点结束。
同样被拷起来的还有漆若笙,他是被庄主牵连进来的,也很平静。
两人平静的对视,平静的分开,看不出什么波澜,仿佛两个被命运安排的傻子。
很遗憾,皇帝要来个全面大清缴,一个不留,并不打算给悔过的人机会。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谒金门的人和官府的人还站着。过了一会儿,左冉冉跑了出来,她抱着漆若笙一声声叫着,一声比一声哭的凄惨,拉也拉不开,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漆若笙则低声细语跟她说着什么,谁都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但左冉冉的哭声渐渐止住了。
杜若百无聊赖的看着,静等军官把所有人记录完。
她正低头看左冉冉拉着漆若笙的袖子,忽然觉得左半边身子一重,一抹被熏陶的久了的茶香从身侧的人身上蔓延开来。
杜若偏头一看,对上一双带着红痕的瑞凤眼。
她一惊讶,再度看了一眼,真的红了,还越来越红,眼底积蓄着眼泪。
杜若忽然像被什么打了一下似的,她忽然觉得胸口发闷,因此不得不唤出那人的名字以稀释自己的注意力。
“漆眠风?”
“是我。”
杜若以为他会说你看,因为你的自以为是要死了吧,当初还不如听我的。
或者高高在上的嘲讽他两句,他经常这么干。
军官很快看过来,他们很有默契的什么都没说,把漆眠风也拷上了。
杜若这时候才发现不对劲,漆眠风是功臣,是主力,怎么会沦为阶下囚?
她有些着急起来,看着漆眠风。
但漆眠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叹了一声,凑过来咬了咬她的耳朵。
杜若被湿软的口腔含住,坚硬的牙齿轻轻一咬,她一个激灵,听到身边的人说:
“你不来找我,我只好来找你了。”
“虽然不能同生,共死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