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十……”
“你们是没吃饭吗?重新来过。”罗森冷哼道。
就站在旁边盯着衙役行刑。
衙役不得不加大力道,他们这些衙役天天给人打板子,早就练就了打板子的手段。
有些板子,听着响,实则完全不疼。
可是他们的这些手段,怎么可能瞒得过罗森的眼睛。
“一、二……”
“啊……啊……”朱高煦惨叫着。
一百板子打完,朱高煦已经奄奄一息,几近昏厥,翻着白眼趴在地上。
常人挨上三十板就要重伤,朱高煦虽然身体强壮,可是也挨不住一百大板。
……
“陛下,出事了……出事了……”纪纲匆忙来到朱棣面前。
“发生何事了?”朱棣还没见过纪纲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
“汉王……汉王他被打的重伤,宗人府宗正朱明庆被砍掉一条手臂一只耳朵,如今也是重伤濒死。”
朱棣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何人所为?”
“罗铭生父,罗森。”
朱棣脸上的怒容遏制不住:“为什么?”
“这……”
“说!”
“汉王在街头调戏罗森的女儿罗明月,然后没打过罗明月,心中不忿,就将罗明月抓去了宗人府。”
“然后呢?”
“然后罗森就来了,拿出一块免死铁卷,说是今日若是宗人府今日若是不能给个公正的判决,就要将宗人府血洗,大不了就换了这块免死铁卷。”
朱棣气的七窍生烟,汉王朱高煦是他最喜欢的儿子。
现在却被罗森打个半死。
可是偏偏他还没办法找罗森的麻烦。
罗森占理,而且那个免死铁卷还是他给的。
最最关键的是,自己那久经沙场,最骁勇善战的儿子,居然连人家小姑娘都没打过,还闹到宗人府,这事传出去也不好听。
“将此事压下。”
“陛下,宗室那边现在已经闹翻了,全都要求您给个公道。”
“让他们都散了吧。”朱棣淡然说道。
“可是……”
“听不懂朕的话了吗?”
“是,陛下。”
宗室闹的再凶,他们也只是没爪牙的老虎。
在登基之初,他还需要宗室为他的皇位正名。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稳定下来,所以这时候的宗室已经可有可无。
朱棣虽然不至于屠杀宗室,可是处理几个不听话的,那也只需要动动嘴皮。
……
朱棣还是去了一趟罗府,找到了在湖畔钓鱼的罗森。
“老罗,你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你可是戕害皇子,你该当何罪?”
罗森抬起眼皮看了眼朱棣:“所以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没那个脸。”朱棣没好气的说道:“你平日不让自己女儿学女工绣活也就算了,怎的还让她习武?”
“谁说女子就非得做这些事了?我罗森的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如此泼辣的女子,将来如何能寻个好人家?”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再说了,我女儿若是看上谁家,也由不得他拒绝。”罗森自信的说道:“若是她此生都没找到婆家,难道过的就比旁人差?”
“你对你儿子可没有这么宽广的胸怀,甚至他功成名就,你都要摧毁,可是对女儿却如此的溺爱,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他是错的,一时的功名算什么,我若是想,随时随地都能比他做的更好。”
朱棣对罗森这狂妄的话并不相信。
毕竟罗森能不能当官,可是自己决定的。
“那为此让他恨你一辈子,你也愿意?”
“总比丢了性命好。”
“以你的手段,护他周全不难。”
“除了因为他之外,还因为我觉得你当皇帝比朱允炆好。”
朱棣对罗森这句话尤为受用,毕竟这算是对他最大的赞誉。
嘴上不说,可是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不如你我结个亲家?”
“不,你家个个都是歪瓜裂枣,赔不是我女儿。”
朱棣刚刚因为罗森说的比朱允炆好这句话的好心情,转瞬间就荡然无存。
“你说什么?你敢侮辱我皇室!”
“说了又怎么样,你几个儿子,怎么比的上我宝贝女儿。”
朱棣拳头硬了,起身就要走。
罗森又道:“再卖我一个免死铁卷呗。”
“你不是不稀罕吗?”
“我突然发现挺好使的,隔三差五还能打朱高煦一顿,然后再把免死铁卷甩他脸上。”
“你找我要免死铁卷,然后要打我儿子?你这是不把我放眼里。”
“我给你一个制作白糖的工艺,三年赚不到一百万两,我把免死铁卷还给你。”
嘶——
朱棣顿时收起了怒容,他可是知晓白糖什么价码,就算是他这个皇帝都不一定能天天吃。
“下午就有免死铁卷送到你府上来……高煦如今伤势很重,一个月都下不来床。”
“嗯,我争取他下次三个月都下不了床。”
朱棣的脸黑了,不过考虑到罗森的白糖工艺,他还是觉得,男孩子敲敲打打没什么大不了。
……
“啊啊……”
朱高煦惨叫着,太医刚刚给他上完药,此刻朱高煦连裤子都不能提,哪怕是一根头发丝掉在屁股上,都能让他感觉针扎一般的痛苦。
此刻老大朱高炽、老三朱高燧正组团来看望他。
“罗森,我要你死!我要你全家不得好死!”朱高煦怒骂着。
“二哥,听说你在大街上连个小姑娘都没打过。”朱高燧调侃道。
“啊啊啊……老大,你要给我报仇啊。”朱高炽没和罗森打过照面,当初朱棣攻入应天府的时候,他还在主持顺天府大局。
此刻见自己的弟弟被打成这样,也心疼起朱高煦。
“老三,这罗森到底是何人?居然胆敢如此肆无忌惮,目无法纪,简直就不将我皇家放眼里。”朱高炽问道。
“不知道,只知道此人狂妄到没边……”朱高燧将他在几年前攻入紫禁城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朱高炽陷入沉思,不同于朱高燧和朱高煦的冲动易怒。
朱高炽显然更理性,他从朱高燧的话里,听到了其他的东西。
自己的父亲,那位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尊敬罗森。
朱棣这一辈子能听进去别人话的人不多。
他们的母亲徐妙云算一个。
那位黑衣和尚算一个。
自己算半个,至于朱高燧和朱高煦,他们的话在朱棣的耳中就和放屁差不多。
不过朱棣也是个极其强势的人。
朱棣可以自己打儿子,可是绝对不允许别人打他儿子。
所以那人显然不是他朱高燧口中,是朱允炆近臣的父亲那么简单。
如果这么简单的话,朱棣早就剁了对方。
毕竟朱棣登基前后清算的人可不在少数。
可是朱允炆近臣的罗铭却没遭遇任何清算,被削官职那都不算清算。
朱高炽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人问个清楚再做打算。
自己母亲现在还不知道朱高煦重伤的消息,自己老爹显然也不想让母后知晓这件事,怕她为此担心,所以只能去找姚广孝商议。
如今姚广孝虽然已经功成,不过并未入朝为官,而是担任太子少师,如今也算是朱高炽的幕僚。
“此事暂且不要有所动作,为兄先去了解情况,而后再做打算。”
朱高炽回到太子府,招来姚广孝。
“见过太子殿下。”
“姚师免礼,请坐。”
待到姚广孝坐下后,朱高炽直奔主题:“姚师,你可知晓罗森此人?”
“殿下从何处听闻此人名字的?”姚广孝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当初为了隐秘,知道罗森事情的人就朱棣、徐妙云和他。
毕竟若是此事泄露出去,身在应天府的罗森必死无疑。
罗森又多番帮助朱棣大业,大恩之后便是大仇,罗森展现出来的力量,也让朱棣对罗森心生忌惮,怕罗森将来又扶持其他人,所以对罗森一直都保持监控状态,就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肯告知。
朱高炽将朱高煦今天遭遇的事情说了一遍。
姚广孝抚着长须,笑呵呵的说道:“此事未必是坏事。”
“姚师,这是何意?”
“二皇子飞扬跋扈,平日里自持圣宠,意欲夺嫡,如今却是已无可能。”
“姚师,那位罗森殴打高煦,还能全身而退不成?”
“从公理上来说,此事是二皇子有错在先,那位手中有又有免死铁卷,私理上的话,那位罗先生于陛下有救命大恩,陛下即便再脑,也不会对那位罗先生下手。”
姚广孝的话让朱高炽倒吸一口凉气,甚至还有点后怕。
幸好自己没有帮弟弟出头。
救命之恩,这绝对是滔天的功绩。
只要那位没有谋逆,必定可以高枕无忧。
更何况这事,朱高煦确实不占理。
“既然于父皇有大恩,那孤也需要有所表示。”
“不可,太子殿下,大恩便是大仇,而且那位手段非凡,有改天换日之能,你若是与他接触,怕是陛下就要多心了。”
朱高炽脸色大变,姚广孝这话说的实在是太大。
有改天换日之能!
随后朱高炽想到,自己父亲起兵之时,莫名其妙的多出那么多的钱财粮草,还有那堆积成山的肉食。
朱高炽很聪明,立刻就联想到了过去的重重。
“孤明白了。”
“太子殿下英明。”姚广孝微笑着点点头。
这件事就在有心人的压制下,悄无声息的过去。
朱高煦也终于养好了伤,在床上趴了一个月的时间,没等朱高煦去报仇,就迎来了朱棣的圣旨,让他立刻就去城防大营报到。
朱高煦一脸不爽,算了,先去报到一下,然后再找那个老杂毛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