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逃生
作者:一只猫鬼   谋国:海晏河清最新章节     
    “你随六殿下进京,可有想过自己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顾北柠被近二指粗的粗砺绳索绑在柱子上,绳索绕过手腕,打了一个无法挣脱的死结。
    “我已是必死之人,可否能让我知道死在何人手中。”
    那人依然躲在帘子后,甚至还为了以防万一立了一架屏风。
    “我也很想与你面对面,如果能够亲自动手杀了你,我不知会有多么开心,只不过……顾北柠,我不敢小看你。如果你侥幸逃脱,那我岂不是自讨苦吃。”
    “你熟知朝廷内幕,又能将我悄无声息地绑来此地,燕京城中能有此等手段的人屈指可数,我未必猜不出你的身份。”
    屏风后的人不在意地轻笑出声,笑声极低,但顾北柠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对劲。
    之前在半月阁时的怪异感又一次浮现,如同身上不小心沾染的一丝蛛网,百般不适,却寻不到源头。
    那种明明无限接近但却抓不住的无力感,令顾北柠不由有些烦躁。
    屏风后的人愈发高高在上:“你自负聪慧,却不懂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如今朝中牵涉党争的,明面上不过三方势力,六皇子、三皇子以及太子殿下,鉴于三方已是不死不休的境地,实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隐瞒身份。”
    屏风后的人没有说话,不知是不屑理会,还是被切中了痛处。
    “……如此一来,皇室中便还剩下五皇子澹台子修,和四公主澹台照。”
    顾北柠刻意放慢了语速,试图凭借对方的反应推测他究竟是为谁卖命。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五皇子此前倒是有过几次动作,只奈何急于求成不够聪明;至于四公主……虽说天兖朝没有先例,但史书上也并非没有女帝的赫赫威名,说不准……”
    “够了!”
    屏风后的人急匆匆地打断了顾北柠的话,语气急切又尖锐,与之前说话的,分明不是同一个人。
    难道,藏在屏风后的,竟有两个人不成?
    顾北柠死死地盯住屏风,不肯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顾北柠,本宫改变主意了。”
    只见一道曼丽的身影从屏风后缓步走出,头梳高髻,两侧危鬓,头顶饰有扇形花叶纹大簪,并孔雀双飞小山钗,发鬓两侧则各自缀了一枚蛾扑花纹双头博鬓簪,行动间,如同蝴蝶振翅,翩跹欲飞。
    如此华丽的头饰,却配了一身青灰色的道服。
    “四公主日日诵经祝祷,心中念的竟是三清尊神不成?”
    “皇后虔心敬佛,母妃便要我学她,我也只得将自己关在那昏暗的佛堂,闻着那令人作呕的香烛味……”澹台照俯下身子掐住顾北柠的脸,护甲长而尖锐,像是能抠下肉来,“再说,本宫爱穿什么便穿什么,轮得到你多管闲事?”
    她突然松开了手,唇角勾出一抹残忍的笑,手指沿着顾北柠的眉骨缓慢移动,细致地勾勒她的眉眼。
    “本宫改变主意了,本来还想留着你好好赏玩一番的,可你太聪明了,本宫不敢留你,更不敢用你,本宫,要你死。”
    “对了,忘记告诉你,听说父皇病重,六皇兄被召入宫中随侍,你应该知道这种时候应召入宫意味着什么吧?六皇兄怕是分身乏术,无暇顾及你的生死了。”
    “毕竟江山和美人,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澹台照眼中浮现出几分癫狂之色,若她此刻手中有刀,顾北柠毫不怀疑她会用锋利的刀刃,一点一点,剥下自己的皮囊。
    “你想夺皇位?”
    “腌臢之物,本宫何必作茧自缚?”
    “那你是想支持太子或者三殿下?”
    “太子庸懦,三皇兄暴戾,本宫不屑与之为伍。”
    “那你为何偏要置我于死地?”
    “为何……”澹台照弯下腰,直视着顾北柠的眼睛,想要挖出来制成簪子,日日赏玩,“因为本宫见不得有女子活得如此恣意畅快。”
    “你张口党争闭口党争,可知天下万千女子的苦难,恰恰在于她们终此一生,都不配与党争有半分关联,你凭什么如此幸运?”
    澹台照的眼睛像淬了毒,顾北柠迎着她的视线,只觉得眼睛生疼。
    “公主也不必以天下女子做筏子,你不过是不满意今时今地站在我这个位置的人不是你罢了。”
    “那又如何?本宫身上流着澹台皇室的血,自然要高你们这些平民百姓一等,女子若可跻身权力中枢,自然该是本宫。”
    “无论我今日身处何地,那都是我自己争出来的,公主既迫于贵妃的强势,甘心在佛堂内终此一生,那就不要怨怪命运不曾眷顾于你,说到底,都是你自己的选择罢了。”
    “呵,我自己的选择?”澹台照猛地转过身,头微微扬起,眼中似有泪光闪过,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残忍,“你自己得贵人帮扶一路平步青云,就觉得所有人都有得选是吗?”
    澹台照蹲下身子,又一次凑到了顾北柠面前,这一次,眼神中多了些愤怒和不齿。
    “我们不过是必须要做出选择罢了,不然能怎么办?等死吗?至于你,糖吃多了,便以为什么都是甜的。”
    “你错了……”
    顾北柠的左手手腕抵在柱子上用力一折,手掌和胳膊折成了诡异的角度,她迅速将已经骨折的左手从绳索中抽出,为完好无损的右手预留出逃脱的空间。
    “我不过是必须咬准自己有得选,若我如你这般想,那我永远走不出桐庐县。”
    她一边直视着澹台照的眼睛吸引她的注意力,一边继续在言语上激怒她,而右手,则迅速拔下了她发间的银钗,左臂将人绑至胸前,银钗的顶端,死死地抵在了她脆弱的脖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