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安排的暗线把消息传到崔府,我和阿父都大喜过望,击掌庆祝。
“为父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丁仪还真是个人才,几乎是凭着一己之力实现了翻盘。此人着实厉害!”
此时此刻,一直郁郁寡欢的阿父这才有了点喜色,对丁仪由衷也是的佩服。
“这里面也有阿父的谋算,还有临淄侯的努力和配合。”
“丁仪乃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小人,一朝得志,必定害人。”
“他乃曹操恩人丁冲长子,曹植把丁仪及其弟丁廙引为至交,丁仪也剖肝输胆,竭诚尽忠。”
“如今,他被曹操重用,以魏国西曹属兼任校事府总管,与大理卿钟繇共理士族谋逆案,位高权重,只怕得志便猖狂。”
“还望阿父改一下过于耿直的性子,凡事能忍则忍,能让则让,切不可得罪于他。”
我苦口婆心的劝着固执成性的阿父。
阿父的神情却是一副云淡风轻、毫无压力的样子。
“阿父啊,您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啊。身处政坛漩涡,可是出了狼窝,又进了虎穴啊。”
“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顾及妻小家人以及众多族人,我们都是同在一条船,生死与共,共浮同沉。”
眼看阿父还是无动于衷,我非常着急,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阿父终是心软,扶着我笑道:“阿瑜妙计频出,也是功不可没,你放心吧,为父就按照你说的去做。”
“我始终觉得子建文人气、佳人气太浓,经常率性而行,不注意润饰束缚本身,饮起酒来毫无控制。”
“故而,我会进言临淄侯,任你入侯府做事,兼任监酒官。”
“阿父,您说得对,凡事率性而行、喝酒无节制、好佳人的确是临淄侯的致命弱点。如今大事初定,一定要监管好他,方可确保万无一失。”
我点了点头,认可阿父的想法。
阿父赞许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阿瑜,曹子建要想心想事成,拿到魏王嗣子之位,照你这位天机阁少主看来,还有其他更可靠的想法来稳固他的地位吗?”
其实对这个问题,我早就反复思考,已有了初步方案。
“听说曹操这辈子的志向,就是做征西将军,为大汉开疆拓土,守卫西陲边境。故而,原本辅助袁本初的荀令君,了解到他有忠于汉室之心,才离开袁绍转而辅助他。”
“随着势力和地盘越来越大,曹操的野心也跟着迅速膨胀,其亲信荀攸、董昭等人谋划奏议,宜进爵国公,九锡备物,以彰殊勋。”
“天子被迫封他为魏公,加九锡、建魏国,定国都于邺城。建魏国宫铜雀台,享有天子之制,获得‘参拜不名、剑履上殿’至高权力。”
“魏国拥有冀州十郡之地,置丞相、太尉、大将军等百官。接着,曹操建魏国社稷宗庙,又在魏国内设置尚书、侍中。”
“今年四月,天子又被迫遣御史大夫郗虑持节册封曹操为魏王,赐九锡,邑三万户,位在诸侯王上,奏事不称臣,受诏不拜。”
“以天子旒冕、车服、旌旗、礼乐郊祀天地,出入得称警跸,宗庙、祖、腊皆如汉制,王子皆为列侯。此时,曹操名义虽非天子,但实际已经有天子之实。”
“到了这个地步,大汉帝国已是徒有虚名,名存实亡,只差换个名字,就可以称为大魏帝国了。”
我思考了一会,长叹道。
“按照这个发展趋势,曹操的大魏迟早必定取代大汉。但我推测曹操一直以汉室忠臣自居,估计在他这一世不会篡汉,会交给下一任魏王来完成。”
“他有三方面的顾忌,一是名不正言不顺,怕以后的史官秉公直书,把他钉在青史的耻辱柱之上;二是怕刘备、孙权等外部势力借机讨伐,故而还要借大汉天子和朝廷之名对付政敌;三是怕内部忠于汉室的力量会兴风作浪。”
“蛇要打七寸,对付曹操,我们要准、要狠。”
我笑了笑,接着说道。
阿父闻言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既然曹丕失势,但曹操怕惹起更大的风波,我们就建议曹操加封曹丕为侯,保留五官中郎将。”
“请上奏天子封曹植为副丞相。之后一旦有战争,再推举曹植为征讨中郎将或者将军。如此一来他们兄弟的地位就扯平了。”
“天子这边由我们去沟通。如果我们能说动,天子许诺只要是曹植继位,就禅让帝位。有天子的金口玉言,那大事可以定矣。”
我郑重其事的说出了自己蓄谋已久的大招。
我之前铺垫了这么多,只是想说出我最终的办法。
“阿瑜思维敏捷,为父逊色多矣。为父深表赞同。”
“如此一来,这剂猛药就起到一箭三雕的作用。一、曹操久积的心腹大患药到病除,篡汉就变得名正言顺;二、堵住内部汉室忠臣悠悠之口,收拢他们的心;三、外部势力刘备、孙权等再也没有借口兴风作浪。”
阿父闻言,双目顿时有了神采,炯炯有神,对我十分赞赏。
接着却是愁容满面,“然而该如何说服天子呢?毕竟,禅让帝位断送江山之事,是天子最大的不幸,将来九泉之下,无脸面见列祖列宗。”
我思忖了一会,说道:“阿父,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必能成功。天子是个聪明人,伏后和两个小王子的惨死尤在眼前,前车之鉴他不得不考虑接受最好的结局。”
“阿父,此事就交给我。但是您得配合我。”我信心满满道。
“好!那阿瑜说一下你的构想。”阿父道。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此事首先必须先跟天子接上头,让他了解我们的真实意图,保障他帝位被夺后利益最大化。同时,我们可以给他画最大的饼,给他将来有复辟可能的幻想。这样,他才肯最大限度的配合我们。”
“这个秘密会谈的前提是要暗中接上头,绝对不能让曹操知道,也不要让天子、皇后曹节知道是我们父女的主意,毕竟人越少知道越好。这样我们就更加安全。”
“所以,我们必须通过汉室忠臣的渠道,进入皇宫面谒天子。”
阿父想了想,说道:“据我们大军师联盟暗卫的情报,少府耿纪、太医令吉本均是汉室死忠,可以利用他们。”
“他们可靠否?”我问道。
“耿纪耿季行,乃‘云台二十八将’之一耿弇的后代。少有美名,为丞相掾,曹操甚敬异之,迁侍中,守少府。九卿之一,掌管宫中膳食、宝货、衣服。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忠肝义胆。”
“掌太医的太医令吉平,有两个儿子吉邈和吉穆,都对汉室和天子忠心耿耿。他们和耿季行,都值得一试。”
阿父言之凿凿。
于是,我们父女开始商量制定最稳妥的行动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