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会最热闹的地方,就是龙王庙前的大坪,这里搭起了大戏台,几个戏班子要接力连续演出三天。
从众心理,使得戏台周围聚集了许许多多摊位和小摊小贩,南阳及周边郡县好吃的、好玩的几乎都会集于此。
烹、炒、煎、炸、煮、蒸、焖、焗的糊味焦味清香味,随风飘扬,肆无忌惮地钻进人们的鼻孔,令人垂涎欲滴。
“哈哈,不用钱就享受各式小吃,我们的鼻子真有福气!”
刘禅和孙登开着玩笑。
沙摩柯、兀突骨、燕山雪、华眉四个吃货一路玩耍打闹,一路吃喝,一个个吃得油嘴滑舌,连打饱嗝。
殿后的姜维还是一脸冷峻,警惕地扫视周边,用心警戒。
每个货摊前却围满了各式人等,挑拣货物,讨价还价,吆喝声,叫卖声,人声嘈杂,到处喧嚣。
然而,刘禅知道,这只是短暂的繁华,等到曹仁开动战争机器,一切都变成昙花一现。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哭闹声,刘禅循声望去,只见一群人一边围观看热闹,一边议论纷纷。
“我们过去看看。”刘禅心念一动,带着一行人走过去,拨开人群。
只见场地中间,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妙龄少女跪在地上,抱头痛哭,像是两母女。
周边围着一群穿着印有“东里”字样的家丁,个个凶神恶煞,人人飞扬跋扈。
拥簇着一个穿着蜀锦袍子的贵公子,满脸横肉,两眼望天,坑坑洼洼的脸上写满了骄横之色。
刘禅不由暗暗点头,这家伙必定是宛城太守东里衮的独子无疑,无事就出来欺男霸女。
这寸,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走上前,喊道:“妇人,你们哭丧啥呀?让你女儿跟我家东里少爷,是她天大的造化,这辈子就享尽荣华富贵了。”
妇人连滚带爬,跪向管家,不断磕头:“管家大人呀,我女儿才十二岁,还不能服待东里少爷。”
管家蹲下身,皮笑肉不笑道:“亲家啊,十二岁也没关系,我们东里府会把她养大的。你允了这门亲事,不但免了你们士家的税和徭役,你们也不用做生人妇了。”
“老爷啊,我家男人是襄樊前线的伍长。看在他用生命守护着大魏疆土的份上,你就放过我们吧。”
妇人惊恐万状,连连磕头,鲜血和眼泪纵横黑脸,凄凉而惊悚。
“少主,生人妇是啥?”
燕山雪、华眉十分好奇,附耳低声问刘禅。
“我也不懂。”
刘禅怔了怔,摇了摇头。
他拍了拍陪同的侯杰,“兄弟,这生人妇是啥玩意?”
侯杰眼圈发红,露出了愤怒而悲哀的神情,低声回答。
“这是曹魏独有的士家制,也即军户制。兵士及其家庭被称作士家,地位低于平民。他们不但世代当兵,兄终弟及,父死子承。
“而且还禁止与平民婚配,婚配限于同类,如果士家的男子死亡,其妻马上会被政府强制分配给其他将士。”
“在战争时期,为刺激前线将士作战,霸府通常就给各郡县下达任务,强抢民间妇人和女孩,配给他们为妻作妾。这就是所谓的生人妇。”
刘禅十分震惊,华眉、燕山雪更是花容失色,脸上满是痛恨愤慨之色,就要出手。
“想不到曹贼不但嗜好屠城,杀人如麻,居然毫无人性,把自己的士兵及其家属也当成牲口。不推翻他的统治,我刘禅誓不为人!”
刘禅制止两女的冲动,心中暗暗发狠。
“兄弟,雪姐、眉妹,我们先静观其变。”
这时,刘禅突然想起曹樱,这个姓曹的小妮子来自北方,又整天嚷嚷自己是郡主,有没有可能是曹贼的家人。
想到这,他计上心头,对华眉耳语了几句,华眉点头匆匆离去。
“你男人是伍长,可是真的?”管家脸色稍变,低声叱道。
“千真万确!他叫林景,在襄阳太守吕常麾下效力。”
妇人见管家语气变软,以为有转机,赶紧回答。
“苟少爷,这妇人的丈夫是个伍长,您就换一个女孩吧。”
管家转身点头哈腰,堆满了谄媚的笑。
“一个小小的伍长,就把你东里福吓傻了吗?”
东里财一个巴掌把管家东里苟打了个趔趄,大怒道。
“小小的伍长算哪根葱啊,在我东里家眼里,就是一条狗!我随时像捻一个蚂蚁那样捻死他。”
“本少爷今天要定你女儿林可儿了。”
东里苟指着妇人,口水四溅,恶狠狠骂道。
“把林可儿给本少爷带走!”
东里苟得意洋洋,扇子一挥,指着那林姓少女,对着一众家丁下令。
听到主人的指令,家丁如狼似虎的抓住了瑟瑟发抖的少女。
“少爷,不要啊!求你了!”
妇人爬过来死死抱住东里苟的大腿,撕心裂肺的喊着。
“你这老婆娘,再嚎叫,连你一起抓走,做生人妇!”
东里苟咬牙切齿道。
他看到围观的人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脸上尽显愤恨之色,又环指一圈,色厉内荏恐吓。
“看什么看,睁开你们的狗眼,这是太守府按魏法抓生人妇。胆敢生事,把你们这些贱民都抓去铺路修桥筑城墙!”
众人闻言,都敢怒不敢言,不少人被吓得甚至偷偷溜走,生怕真被强行抓走。
侯杰被急得双眼冒火,脸色涨红,胸脯一起一伏,双拳紧握,就要冲出去。
“兄弟,稍安勿躁。我自有办法。”
刘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侯杰,安慰道。
眼看曹樱未到,他决定出来拖延一下时间。
一旦东里苟把人带回太守府,再想带出来就难了。
“想不到大魏红日正照,蒸蒸日上,这光天化日,被一朵乌云遮挡,竟然要变成落日余辉,实为不吉之兆!”
刘禅右手摇着扇子,左手挡住眼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越众而出。
众人会意,纷纷哄堂大笑起来。
“哪里蹦出来的野猴子?你是哪根葱啊?敢管本少爷的事!”
东里苟怒了,气急败坏道。
“吾为大汉帝国一少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吾辈应有之作为!”
刘禅正眼都不看东里财,冷冷道。
“哟呵!好一个大汉少年!”
东里苟一双金鱼眼凶狠的盯着刘禅,围着转了几圈。
“在宛城的地界,还没有谁敢管我东里家的事。你有种,你是第一个!”
东里苟气急败坏,怒极反笑,像狼一样吼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