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争执之间,东珠悄悄退了出去。
门一开一关之后,杜蘅才冷静下来。
“我问你,刚刚是怎么一回事?”
她是替父亲来兴师问罪的。
陈公子还在场饮酒,庶妹突然仓皇逃窜,传出去也不知道让人怎么笑话。
轻则,说杜家姑娘都这么没素养。
重则,说杜家夫人管教无方。
无论哪一条,都对杜府很不利。
“你是不是故意离席的?”
杜蘅当场是替庶妹解释过了。
但‘身体不适’,是她无可奈何扯的借口,并不是庶妹离席的理由。
“嗯。”杜若倒是应得干脆。
这问题,是也不是,不重要。
“那个陈迁一直瞄过来,你坐着自在?”
“我看他眼睛好笑,一不小心没忍住……唉,喷都喷了,正好跑掉。”
她不跑的话,留在桌上给人表演喷泉。
杜若就想想都觉得自己恶心。
“真的?”
杜蘅没想到庶妹居然这么细心。
她一直没抬眼,只是坐在旁边当个陪衬,却莫名被陈公子上下扫视。
那目光十分的黏腻,犹如被蛇信子舔过,让人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但父亲的话,杜蘅又不敢不听。
婚事未定,陈公子有可能是她未来夫婿,杜府上下全都得罪不起他。
“你是为了我才……”
话说一半,杜蘅就觉得自己自作多情。
庶妹只是讨人嫌,又不是菩萨。
她走时没带上自己,怎么可能是为了她,分明是为了少受罚而编的借口。
“你凭什么自作主张?”
杜蘅突然改口,吓杜若一跳。
“我这怎么算自作主张了。”
“那你说,你是不是从膳厅脱困了?”
她也是搏一搏,不知道结果。
但杜蘅不是又跟过来了吗。
皆大欢喜。
这不是挺好吗。
她那么大声做什么。
“好,你能编会造,你诡计多端。”
论耍嘴皮子,杜蘅是说不过庶妹。
但她做的荒唐事可不止这一件。
“把我从席上骗走,又将我困在厢房里,难道也是瞧我坐着不自在?”
嘴上说得天花乱坠,没用。
杜蘅可记得庶妹都干了什么。
“现在呢,我离开,你是不是要折回去,笑话父亲以博陈公子的欢心?”
娘说她什么来着,野心大。
凤陵王也好,霖德王也行。
这么说,庶妹才称得上是父亲的好闺女,杜蘅与另外两个妹妹都甘拜下风。
“额,不是吧杜蘅?”
杜若表情变得十分诡异。
“你觉得我看得上陈迁?”
天地良心,她才不可能有那种想法。
“风评被害,你莫要乱说!”
杜若随便想想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可能,天塌了都不可能。
但杜蘅觉得她这话怪好笑的。
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还挑上了。
“你看不上陈公子,你看凤陵王如何?”
按理说,庶妹没见过他们。
知道的有限。
最多就是听说了身份跟地位。
除此之外,她哪分得出这二人的好与坏。
杜蘅就是辩不过,急了,口不择言。
结果杜若却一本正经起来。
“姐姐,陈迁配不上你,陈长安还行。”
别问,问就是她亲妈眼。
自己写的女主,什么都配得上。
“哈!”杜蘅真是被气笑了。
不管是霖德王四子,还是凤陵王他本人,配她小小杜家,都绰绰有余。
“你还真点评起他们来了?”
谁给庶妹的胆子,总不能是父亲吧。
“杜若,你究竟想干什么?”
杜蘅真的是搞不懂。
她把杜府这池水搅浑,对谁有好处。
杜府不好,庶妹能好?
在这不说锦衣玉食,也至少是吃喝不愁,难道她想回她的山沟沟里挖野菜?
“姐姐,你先听我给你分析。”
杜若无视杜蘅的怒火。
“陈迁表面人模狗样,但背地不干人事,他绝对绝对绝对配不上你。”
男二戏份不多,后面也没有他。
但作者能根据人设推断剧情跟结局。
杜府与霖德王府联姻,算高攀。
新婚燕尔时还好,等日后,男二玩腻了,一定会给自己多纳几门妾室。
女主没黑化,根本打不过人家。
“陈长安就不一样了。”
“你别看他凶神恶煞的样子,糙汉人设,嘴笨,没经验,但最疼老婆了!”
“姐姐,我这纯纯是为你好啊~”
杜若苦口婆心。
杜蘅每个字都听进去了,但是没听懂。
陈公子背地里干啥让庶妹抓了把柄?
凤陵王不说话时,看起来确实不好相处。
但他嘴不笨,就是话不太多。
凤陵王力气很大,一脚就能将门锁踹开,不像她,怎么踹门都纹丝不……
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杜蘅惊觉自己被庶妹给带偏了。
“胡说,你又不是媒婆,又不是爹跟娘,你凭什么自作主张为我好?”
及笄一过,她的终身大事自有爹娘做主,何时轮到别人在这里指指点点。
“……”杜若张了嘴却没说话。
但她在心里默默应了句‘我就是啊’。
有人说过,作品占据的是作者的子女宫,所以杜蘅就是杜若的亲闺女。
无痛当娘,妙哉。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老了怎么办了。
“答不上来了是吧?”
杜蘅终于掰回一局。
“请你以后离我远点。”
“我的亲事轮不到你插手。”
最可恨的,不是她惦记凤陵王跟陈公子,而是耽误自己今日见宋琅玉。
一想到这,杜蘅就心塞不已。
杜若‘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但她走的时候嘴里嘀嘀咕咕的。
杜蘅留心听了,没听清。
“大小姐,夫人找你。”一见二小姐出去,东珠就立马敲门进来禀报。
杜蘅也没犹豫,即刻去敲亲娘的门。
“娘,你找我?”
“嗯,蘅儿快进来。”
方芸景拉她到桌旁坐下。
“今儿沐浴怎么花这么长时间?”
刚刚方芸景去找闺女有事。
东珠挡在门口,说大小姐正在沐浴。
她又到对面屋去找杜若说教。
明月抱着狗说二小姐不在。
方芸景问她人去哪了。
明月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如此,今日自己是训斥不上杜若了。
“天热,泡水的时间长了些。”
杜蘅是真的不会对亲娘撒谎。
话一说完,就恨不得先咬了自己舌头。
刚刚她出门时,还凉风习习。
天热?糊弄鬼呢。
也不知道娘亲是没听见,还是没拆穿。
她只让抱玉将东西放桌上。
“娘将这锭银子取过来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