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孝一见来人,当即破口大骂!竟是他堂哥李广争:
“李广争,你这六亲不认的东西!有没有点公道心!”
李广争见堂弟李广孝这般粗犷,心中略有怯意,但一想到自己的官身,便又壮起胆子,挺了挺胸说道:
“你你你别胡乱包庇罪犯!这杨宇可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还涉嫌谋逆,那可是死罪!我抓他有什么不对!你要为他说话,小心我把你也当成同党一并抓了!”
杨宇眯眼看着王子奇,说道:
“王子奇,你今天要是把我往死里整,你最好听清楚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若把事情闹大了,我保证你祖父再也回不了朝堂!我们之间不过是一点小摩擦,你却用如此阴险的计谋想置我于死地!”
王子奇一脸震惊地看着杨宇,反驳道:
“怎么?什么我们之间的事?我们能有什么事?我不过是恰巧听到有人谋逆,还被县丞大人听到了,顺道做个证而已!哪来的什么事!”
王子奇作为京圈的贵族公子,对唐律可谓是了如指掌,自然比杨宇这个乡下来的野小子要懂得多。他这一番话,摆明了就是不想听杨宇解释,铁了心要置杨宇于死地!
杨宇颔首,表示愿随县丞返回。他深知,若逃跑,谋逆之罪便坐实,且会再加畏罪潜逃之罪。经此一事,他对这位王世子的胸襟有了新认知。
一周前,王子奇因弟弟杨礼与父王礼重名而心有不满,在官学时常欺负杨宇。杨宇气不过,便用麻袋给了他一顿闷棍。事后王子奇未找到证据,此事便无下文。不料此时被他抓住把柄,竟不依不饶,欲置自己于死地。
难道对方行事,都是非置人于死地不可!
杨宇想通其中关键,开口道:“我随你们走。”
王子奇以孺子可教的神情说道:“如此甚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杨宇断定此货惺惺作态乃是跟其祖父所学。
杨宇并不正眼看这个世家子,前世自己虽是农村人,初中毕业后便打工为生。
但因对地理和历史的热爱,他研究过一些正史和小说,对秦朝、东汉、唐初、宋末等时期颇有研究,对明朝、晚清,乃至太祖开国后的历史,以及之后九十年的变革,也都查询过相关资料。
依唐律,自己此番只是口误,若这几人坐实罪名,也不过是大逆不道之言,并无谋反之实,最多处以绞刑,亲人父母兄弟流放三千里。
即便如此,若此次自救无果,自己多半会被押往京师受审,秋后问斩!
若是王子奇作恶多端,牵连家人,杨宇决心定让此王子奇不得善终!!
事关皇子,皇帝必然会过问,几位世子也定然会将自己当作棋子以扩大案件,届时便有更多辗转腾挪的机会,若是自己这只蝴蝶,真有如此大的影响力,秦王李世民,必是自己争取的最大救星!
唯一担心的是,自己无法如预期般见到这几人,反倒在路上遭王子奇暗算!
李广孝担忧地看着杨宇说道:“杨兄弟,你放心,我会救你的!”
杨宇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眼神:“李兄,此事你莫要参与,在官府宣判我罪行之前,还望你能代我照顾家人!”
李广孝郑重点头:“好,杨兄弟,你放心,家里交给我!”
杨宇告诉李广孝:“我遇难之事,你可以告知我父亲,但切不可让我母亲知晓!”
李广孝:“好!”
杨宇现在所虑的是,自己恐会连累弟弟,是福是祸,就看自己如何行事了!
与此同时,王子奇拉着县丞李广争在一边说悄悄话:
“我看这李广孝与他有些亲密啊,他爹李战素与我的未来小舅子陈功不对付,不如我们把他们都办了……”
李广争吓得脸色发白,忙说道:
“啊……不不不,世子万万不可啊,要是牵连他家一起谋反,那可是我大伯,再说了,我祖父掌管整个容州两府的兵权,若是算进去,我李家就是头号反贼了!依唐律,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就连我也要被斩的,这以后谁还能这么听话的给你办事啊!您看呢!”
王子奇知道李广争胆小怕事,其实就是在威胁他,毕竟自己老爹只是安抚使,还有一年任期才满,需要地方安定。而且李飞向来瞧不起自己老爹,不如就给他埋个雷,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毕竟一年后老爹就要归京任职了,没必要给自己找太大的麻烦。现在几个皇子相争,还是不要落下把柄的好!
“那算了!那就只抓他一个吧!我倒是要看看他弟弟这回还敢在我面前嚣张,我要让他跪下来求我,我还偏不答应放了他哥,你说我这招,爽不爽!”
李广孝谄媚地竖起大拇指笑道:
“世子英明!”
他心里却在想,李广争就是个胆小如鼠的人,杨家在容州城可是没人敢惹,杨家有个三爷,在西山上有一座游侠殿,里边的游侠匪类有一百来号人,素来总以劫富济贫为己任!就算抓了李广孝也无济于事。
李广孝眼睁睁地看着杨宇消失在道路旁的小林子里,他心急如焚,拼命地向陈家村狂奔而去!
“杨叔,杨叔!”李广孝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杨忠家。
杨忠从房内出来,看到是杨宇的好朋友,笑着问道:“孝哥儿,这么着急,是找杨宇吗?他晨练去了。”
李广孝喘着粗气,焦急地回道:“杨叔,我不是找杨宇的,我是来找您的!”
杨忠一愣,多年没人找自己了,不禁疑惑地问:“找我何事?”
李广孝平复了一下自己焦急的心情,说道:“杨叔,不好了,你们家杨宇被抓了,被王刺史世子王子奇抓了!”
杨忠眉头紧皱,追问:“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抓他?”
李广孝语气急促地回答:“今天晨练时,杨宇不小心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正巧世子与县丞一同巡视乡里,听到后硬要坐实罪名,直接把他抓走了!”
杨忠脸色一沉:“县丞?那不是你堂哥吗?”
李广孝点点头:“没错,杨叔,这事只有您能救他了!我听说您与容州城官学院长是故交。”
杨忠心里暗自嘀咕:真是祸从天降啊,没想到这娃儿会惹上绞刑的官司!好你个袁天罡,我都躲到乡下了,还不能幸免!
杨忠镇定地对李广孝说:“别慌,孝哥儿。这几天你帮忙照顾一下你婶婶,我去城里一趟。”
李广孝连忙说道:“好的,杨叔。必要时,您可以去找找县令大人!他一定能帮上忙的。”
其实这句话才是关键,陈仕彬是今天容州安抚使的左右手之一,应该有办法劝动刺史压下此事!
杨忠却只是说:“先去了再说,家里就拜托你了!”
李广孝连忙回答:“杨叔,您放心吧,家里有我呢!”
陈家村至容州城路上。
杨宇双手被缚,在县丞的两个属下狐假虎威地押送下,朝容州城而去。
李广争心中暗想,若是陈彬出面,此事恐怕难办。
他想借此邀功,于是说道:
“这个……世子,关于下一任县令之职……”
王子奇见状,爽快地回答:“李县丞放心,必定有你的!”
李广争一听,喜出望外,迅速从袖子里掏出一袋银子,谄媚地笑着说:
“仰仗世子在刺史面前美言几句了!”
王子奇得意洋洋地给自己的两个小跟班各扔了半两银子,然后系在腰带里,说道:
“好说好说!”
其实王子奇心里暗自盘算:等明年选官之时,我爹早就回京了,哪还会管你当不当官!
正当王子奇想入非非之时,李广争却犯了难:
“世子,这……刚才下官抓人时,一时疏忽,忘了如今的县令陈彬身兼三职,不仅是渭龙县尉,还是普宁县令和容州长史,他可是我的顶头上司,更是你爹的左膀右臂。而那陈仕彬又是他杨宇的大舅舅,这……把他关押起来,会不会得罪他呀!”
王子奇想到陈彬平日在刺史府老是和自己父亲顶嘴,害得父亲许多治世方略无法实施,便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踹了李广争一脚,让他一个踉跄:
“再怎么牛,还不是把陈家村送给我爹了,他还不是得听我爹的!我让我爹跟他打个招呼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