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渊大捷的消息并不让曹昂意外,可是这个战果就让人有些咋舌。双方在清渊硬碰硬地进行了大战,最终袁绍是一败涂地,几乎全军覆没,只带数十人逃走。
他这个父亲,大器晚成,终于到了用兵巅峰期,能这么干净利落地赢了袁绍,只怕自己也做不到。
清渊一战,是对袁绍势力的重重一击。
毕竟之前的高平、黎阳、邺城等战役,支持袁绍的人还能推脱兵败是因为将领的问题,袁绍本人不比曹昂差,可这次袁绍本人领兵被干净利落地击败,让袁绍势力甚至再找不到一丝的借口。
此战之后,就连那些最顽固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袁绍大势已去了。
越来越多的冀州大族选择向曹昂投降,至于地方郡县,更是传檄而定。八月底,巨鹿郡太守张岐派人来到邺城,向曹昂投降,正式拉开了众人叛降的大幕。
张岐是一代名士,更是袁绍的心腹,曾前往幽州劝说刘虞称帝,他的投降,几乎是一个号角。
之后众人的投降之事便是此起彼伏,每日投降者络绎不绝,前往邺城拜见曹昂者,甚至阻塞了到邺城的道路。
九月二日,魏郡太守袁春卿向曹昂投降。
袁春卿是袁绍的族侄,同样是曹昂的好友。他本人身在冀州,但是其父袁元长,却在徐州为官。曹昂自兖州战后,便派人劝降袁春卿,虽然袁春卿没有同意,但双方却一直暗通曲款,没断了联系。
这一次曹昂兵进冀州,立刻让人拿着自己和袁元长的信去劝降他。
袁春卿虽与袁绍一族,但他并不是袁安的子孙,与袁绍的关系早也就出了五服。这样的关系,自然不足以让他为袁绍效死。再加上他自忖与曹昂昔日关系也算亲密,袁家人也有不少在曹昂麾下为官,自然便识得时务,选择了倒戈。
袁春卿的投降让曹昂大喜过望。
虽然袁春卿并没有太多名望,也没什么实力,但仍是意义重大。袁春卿姓袁。他的投降意味着袁氏宗族都开始抛弃袁绍了。
这是一个很有引导性的事件。
毕竟连姓袁的都不再支持袁绍,那其他人又凭什么为袁家去死。
果不其然,袁春卿投降之后,各地投降的速度便更加迅速,甚至连一些冀州军将领都选择了投降。
九月初六,驻守东武阳的冀州大将韩猛打开城门,向夏侯惇投降。东武阳的告破,使得徐州军东线、中线和西线连成一处,而之前袁绍苦心经营的黄河防线也彻底成了一个空谈。
这种局势让曹昂的心情格外地舒畅,虽然袁绍尚在,但挡不住冀州人奔向胜利的心,大局定矣。
日子很快到了九月初九,这一日是重阳佳节,曹昂为了收买人心,便在此日宴请身在邺城的大族家主和归降之人。
这是一个大家交流感情的机会,也是曹昂辨别敌我的机会。
曹昂设宴,肯定不能亲自待客,便委托李历、田丰作陪。
田丰在曹氏宗学中教了一段时间的书,没过多久便投了曹昂,成了曹昂的门客,为曹昂出谋划策。
曹昂救援天子之时,田丰人在琅琊,没能前往,后来曹昂攻打冀州,田丰也没有主动北上。虽然袁绍对他没有恩义,可到底是他故主,田丰并不愿为曹昂攻打冀州。
直到这次曹昂破邺城之后,需要有人替他收揽人心,安定地方,这才将冀州籍的李历、田丰、封仁等人尽招到了邺城。
宴席上的气氛很是热烈。其实这种官方宴席,没有唱歌、跳舞,也没游戏,很是无趣,可众人为了讨好曹昂,便尽可能地表现得很开心。
曹昂因为有事耽搁,讪讪来迟,来到堂上,便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似乎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
曹昂上前,众人见是曹昂,纷纷行礼。
这时曹昂才发现,众人中竟有田丰,便笑道:“元皓,你们在说什么趣事?”
田丰便给曹昂介绍起身边一人,名叫殷登,乃是冀州有名的术士,殷登刚才言说“异星告变,光芒甚赤,急犯紫微辅星右弼。”
紫微星一般代指天子,也就帝星,有多颗辅星。其中辅星在寓意上,左辅、右弼为其辅佐,文昌、文曲为之部从,天魁、天钺为之传令,左辅星、右弼星便多代指宰相。秦汉宰相以右丞相为首,东汉罢黜了丞相,但右弼星却一般代指排名第一的宰相。
按照阴阳学的说法,异星犯右弼星,寓意着曹昂可能有事,所以众人才会聚在一起商议。
曹昂虽不擅长阴阳学,但基本的阴阳之道还是通晓的,所以立刻便明白了殷登的说法。
不过曹昂并未表现出异样,甚至没有多提此事,反而对殷登说道:“之前也曾闻听殷公大名,不知殷公可是昔日山阳单武宣(单扬)的弟子?”
殷登没想到曹昂一口说出他的师承,有些吃惊地问道:“大将军识得家师?”
“熹平五年,黄龙见于谯,因曹昂是沛国谯县人,时为太史令的单公特意来家中询问谯县地理,听他提起过殷公。”
殷登听了,更是吃惊了。
“大将军是谯县人?”
曹昂也不知殷登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反正他表现的很是惊愕,甚至有些夸张。
“正是!”
殷登喃喃地说道:“当初黄龙见谯,光禄大夫桥公曾询问家师,此为何意?家师告诉桥公,谯县当有王者兴。不及五十年,龙当复见。此事我本以为或许有误,没想到啊,竟然是真的。”
众人听了殷登之言,面面相觑,曹昂也有些惊奇,可碍于场合不合适,到底没说什么,回到了主位上。
殷登的话实在太有歧义,甚至有指向性。不管曹昂说什么,都会加重此事的传播,毕竟这种事情,越描越黑,唯一的办法只有不去理,让他慢慢沉下去。
众人眼看曹昂不提,亦是纷纷散开,各回位置,心中更是忐忑不已,所有人都明白殷登指的是曹昂。
唯有曹昂似乎不受此事影响,还在与身旁之人侃侃而谈。